正文 五十七、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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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回來的時候我正擰第十一瓶酒的瓶蓋,哼哼大驚失色的跳到桌上,兩隻肉乎的毛爪晃我的肩,大叫:“半夏,發生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傷情,叫你貪酒?”
我迷迷糊糊地灌了一大口烈酒,眼裏的景物規矩地做圓規運動,我嘿嘿傻笑兩聲,撫著它的耳朵,道:“這對耳朵長得不錯,割了做成涼拌耳朵給我下酒就妙絕了。”
“讓她醉吧,總憋在心裏會生出毛病的。”冥王從我手裏抱走哼哼,長長地籲了口氣,我繼續傻笑,抱著酒瓶對口猛灌,何時醉呢?一年半前陪著陳朔,我逼著自己在很短的時間內練出一口好酒量以應對酒桌上的各路牛鬼蛇神,那時候我是願意吃苦頭的,隻因為有個聲音告訴我,隻要我努力做好工作,一定會有機會讓他對我刮目相看。我自動忽略的是,我一路吃的苦頭他總是冷眼相對,時不時地還對我冷嘲熱諷,我不願意聽,耳朵自動屏蔽,多傻的行為嗬!
冥王後來半開玩笑的說,我有段日子酒量甚好,逢酒必沾,沾酒必醉,醉酒必瘋,大笑大哭,甚是癲狂。他說的這些好似在說別人的,我怎麼也想不起那樣的場景,我覺得他有可能在誆我,十分不信,氣人的是,哼哼非得摻一腳,兩個聯起手來,來個一唱一和。我低頭略想了想,若果真如此,豈不是很失態?
我仔細地又想了想,嗯,我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沾酒了吧。
我隨手翻了翻日曆:三月初三,我大驚,時間錯亂了?昨天好像還未出正月呐?看來我真的是忘了許多,他倆說的是真的,我可能瘋瘋癲癲地貪了個把月的酒。
我訕訕的揉著頭發,這不是個光彩的經曆,忘記也罷,不告別痛苦的昨天,怎能迎接美好的明天。
冥王寵溺地拍我的肩,欣慰道:“你恢複正常我就放心了,看你醉酒的樣子,我的心都碎了。對了,我手上有個要事,得回去一趟,到時候我差個人過來,給你做個伴。”我將他的話斟酌了一番,唔,他當然不放心,要是我喝死了,損了靈魂,最吃虧的就是他,於是擺手,讓他放一百個心。
待我轉過神,身邊隻剩下躺著吃甜甜圈的哼哼,這房子也不是我之前住的那間,牆壁上多了一幅超現實抽象畫,恕我藝術細胞不足,不能領略其中的藝術,清醒過來的我神清氣爽,從前的我為了謎團為了陳朔唐辣辣,活得夠心酸夠憋屈,從現在開始,我要為自己,好好的享受當下,好景美食一個都不落下。我招了招手,喚了哼哼過來,問它外麵有什麼好玩的去處。
它打了個飽嗝,晃晃爪子搖搖頭。
我轉了轉脖子,扔下他它吃了一半的甜甜圈,攔腰抱起,拍著它的腦袋,煞費苦心地教導:“你看你都胖成個球了,再吃怕是要三高,走,跟我出去晃悠晃悠。”
開了門,我被唬了一跳,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撞了個滿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扶我的手腕上紋了一朵朱紅的彼岸花,開得極為絢麗。他小退一步,恭敬地向我行了個禮數,我愕然,隻聽他搭話:“公主殿下,小的名叫忘川,君上差我前來照顧您。”
我往後跳了一大步,手指著他,謹慎道:“你是一個演員?”
忘川謙遜的笑笑,答:“回公主殿下,小的是陰間侍從,剛得了君上的旨意,初來此處,多有生疏,驚著公主,是忘川的錯,還請公主殿下責罰。”
我反複地盯著這個西裝筆挺的男子,他的話與他的服飾格格不入。忽而想起冥王臨走前的話,哦,是了,他便是冥王找來的人。“忘川?唔,是個好名字!我今日才知道,忘川原來是個人!”我撫摸著哼哼的毛眯著眼將眼前的人掂量了一番。
敢情冥王到底不放心我的安全,特地選了個人伴我左右,不過這些繁文縟節忒別扭,若是在外麵他也一口一個公主殿下的稱呼我,別人見了,還真以為哪個劇組在拍戲。忘川畢恭畢敬地呈上一個藕色香囊,說是冥王送我的,若是有他不便伺候我的時候,這個香囊會派上用場,我心下奇怪,香囊除了用來裝飾還能幹什麼,隨手顛了幾顛,沒想到這一顛,出了問題,一陣哎喲哎喲從香囊內傳出,手一抖,香囊掉了,摔在地上,一聲嚎叫傳出,我蹲下盯著這個玩意兒,嗯,內有乾坤?
那小小的香囊口溢出一縷薄薄的灰煙,在昏暗的走道裏若隱若現,這團煙氣徐徐升起,大約半人高的地方戛然而止,煙氣繚繞不散,化成一個小姑娘的模樣,她歪著頭衝我甜甜一笑,作了個揖,道:“冉冉見過公主殿下!”
我戳了戳她的身子,喏,像個影子一般,看得見摸不著。見的奇事多了,再遇見違反常理的事物,已經見怪不怪。冥王當真是看得起我,一下子派了倆個來,看來,我這個靈魂當真是寶貴,想想他用區區一株還魂草就換了我的魂魄,我被一個鬼王陰了一把,做了個虧買賣,著實後悔當初怎麼不多要些寶貝。
冉冉揉著她的屁股,大概是我先前手一抖掉了香囊,摔了她的屁股,我抱歉的跟她笑笑。隨後跟他倆提了個要求,既是冥王的意思,我受了便是,但要去掉冥界的繁文縟節,一切化繁為簡,不必客客氣氣君上殿下的叫,再者,我才不是什麼尊貴的公主,叫得我心虛,不如一句半夏來得自在。
忘川是個沉穩少語的人,你讓他去做的事,絕不拖泥帶水,定叫你滿意,他平素喜歡發呆或是睡覺,多是淺睡,我輕輕叫他一聲,他總能在一分鍾內出現在我麵前,冉冉要活潑許多,愛動愛笑,她的眼睛裏總是閃著點點星光,亮亮晶晶的,她最喜歡的事情是玩一款疊方塊的遊戲,那是一種很老的遊戲,現在即便是人間,也很少有人玩了,沒事的時候,最常見著她盤腿坐在床上,兩個拇指飛快地點點點,玩得不亦樂乎,她從未通關過,所以從未放棄要通關的心。
哼哼不出半天就跟冉冉混到一塊,它的交際能力可見一斑。
三月十二,有一個盛大的廟市。哼哼的嘴饞的要命,早早的聞到廟市上傳來的肉味。非拉著我去湊熱鬧,這不,我們幾個頂著正午曬人的陽光出現在人頭攢動的街頭,我拍手感歎:我滴乖乖,這哪裏是廟市,簡直就是重新鋪了一層人肉地板,腳踩在人頭上,都不帶掉下來的,壓根就沒縫隙。
哼哼站在我的肩頭眺望,嗓子咕咚了一聲,它大概也沒在忒小的地盤上見過忒多的人。
“去還是不去?”我指著人群問,它搖了搖小腦袋,蔫蔫的,甚合我心,看來它有點密集恐懼症,我竟不知道這個秘密。
“瞧你蔫巴的樣兒,想吃什麼,我們換個地兒吃個夠,怎樣?”
“真的?我要吃……”喜上眉梢的哼哼一口氣吐了一大串美食,我白了它一眼,彈了彈它的肚子,就這點容量,還想著獅子大開口,撐死你丫的!
我們尋了家敞亮的店進去,裏麵的裝修別具一格,清淡中不失雅致,身心很放鬆,此刻我是不大餓了,遷就哼哼,坐在一大桌子菜前,買單的時候我出銀行卡有些發愣,將近兩個月沒同唐辣辣聯係,我們自相識起,從未分開過這麼久,毫無音信,虧他還巴心巴肺的對我好,我的心真正被狗吃了,我這般與無情陳有何分別?
我給他撥了一通電話,心虛得很。
“夏……夏?”
我嗯了一聲,他的聲音略顯嘶啞,不知道他這段時間過得如何,我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跟他聊了一會,他說他一直派人密切關注陳朔方麵的動靜,陳朔失蹤了一個月,某一天突然現身公司,把他驚得不輕,生怕他後麵跟著的還有我,後來仔細打聽了,知道他一個人回來的他便寬了寬心。我幹幹的笑著,慚愧慚愧,我竟把他忘了個幹淨。
“夏夏,你還好嗎?”
他的每一次酥酥軟軟的關心令我很受用,我終於記得我還是有人愛著的,嗯,心裏還有一些牽掛。他將杭州的情況仔細地告訴我,在我走了之後,陳朔的家裏曾去過兩批人,時間上相隔四五天,一批是術士的打扮,另一批看上去像某個組織,唐辣辣猜測那便是陳朔加入的某個神秘組織,他們在他的家裏留了很長時間,出來的時候個個陰著個臉,應是無所獲。那批人走的第三天,陳朔悄悄地避過眾人消失了,一直到他歸去,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嗬嗬,我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他說:“夏夏,院子裏的葡萄開花了,我很想你!”
鼻子莫名一酸,我捂住嘴巴,快速地眨眼,可哪裏抵得上淚腺分泌的速度,眼眶滾熱,我也想說一聲:辣辣,我也想你!
老頭的話自動彈現:“半夏,他是你真正的良人,莫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