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八,老大來王台孜及我的生活窘境 (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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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的生活器物什麼都不講究,就是煤油燈講究。
大寢室的牆上,有一盞用藍墨水瓶做的“煤油燈”,是夜晚照明公用的。
燈光恍若鬼火,隻能讓人看見走路。這盞“燈”的煤油錢,由大家均攤。
我的小“書桌”上,則有有一盞正規的煤油燈,我每天將它的玻璃燈罩,擦得幹幹淨淨。
它可以為我照明看書、寫字。燈是我私人的,煤油錢自然是我一人出。
對此,趙婊子對我說:“娘婆二家都討飯,你還有閑心裹小腳。一天到晚吃不飽飯,還看個什麼雞巴書啊?”
我懶得理他。
我視看書為除吃飯外的人生第一大事,幾十年從未間斷。
宋·蘇軾的《於潛僧綠筠軒》詩曰:“可使食無肉,不使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醫。”
我曰:“可以日無菜,不可夜無燈。無菜飯可食,無燈書怎看?人窮誌不窮,無知不可醫。”
宋·歐陽修《歸田錄》載:“餘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馬上、枕上、廁上也。”
歐陽修稱自己的文章是“三上”文章,多成於“馬上、枕上、廁上”,絕非戲謔。而是提醒世人,隻要你願意思考與學習,環境與時間都不是問題。
我讀書也不分場合,可能是饑不擇食,慌不擇路的原因,我在什麼情況下都能看得進去書。當然,前提是書得好看、中看、耐看。隻要內容好,再嘈雜的環境我也充耳不聞。
後來農場改為兵團,那時遍地都有階級敵人。連隊經常召開批判會、鬥爭會,鬥爭所謂的階級敵人。會場上台上、台下口號不斷,我照樣在人群裏埋頭看《桃花扇》、《西廂記》。
我隻是將封麵換成了毛選,以掩人耳目。
小時家貧,幸喜鄰居裏有大戶人家,我常以蟋蟀、金甲蟲等作誘餌,向那些富家少爺換取書刊看。若是天冷捉不到蟲子,便帶他們去他們平時不敢去的寺廟,或教堂裏玩耍,討好他們,目的就是便於向他們借閱書刊。
夜晚,母親因沒錢買煤油,不許我點燈熬油看書。我隻能到大街上,就著路邊昏暗的路燈看書。
故每每我在享受讀書之樂時候,蚊蟲們也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享受吸血之樂。
我讀書喜雜愛廣,到老習慣不改。連英語音標、怎樣打算盤、田畝丈量方法,這類風馬牛不相及的技術書籍,我都看。
看不懂慢慢看,權當是玩。
夜深人靜,在燈下一杯茶,一壺酒,一支煙,能跟古人交流,可與學子通心。與書中人物同悲歡,共喜怒,得意時拍案叫絕;可人處擊節讚賞。或大笑,或痛斥,喜形於色,旁若無人。
見者吐舌,以為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