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男女搭配分班和大傻蛋吃憶苦飯
    王台孜隊男生女生分開編班後，在實際工作中，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接踵而來。
    比如栽秧，這個工作分拔秧、洗秧、運秧、撒秧、栽秧這幾道工序。拔秧、洗秧必須在培育秧苗的秧母地進行，運秧自然是在路途中，而撒秧、栽秧則必然是在大田操作。
    運秧是人工肩挑，秧母地離大田很遠，最遠的有好幾裏路。濕淋淋的秧苗很重，女生挑不多，多了挑不動。她們將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運秧上，既累，工效也低。男生力氣大，能挑，運秧比女生輕鬆，顯見優勢。但拔秧、洗秧、插秧，男生卻沒女生幹得快。因個頭大，彎腰幹活就更累。
    男女分班的弊端，當然不僅是栽秧。
    如工作中出現意外事故或險情，女生便無法應付。若是在意外事故或險情中發生知青傷亡事件，這個責任就大了。
    再者女生膽小，如果看見一條大蛇、大螞蝗，抑或陷進沼澤淤泥，她們不會自救，隻會恐慌驚叫或四散逃開。而蛇、螞蝗和隱蔽的泥潭，是大壙圩的特產，也是一切溫帶沼澤地的特產。這對女生，是一種可怖的潛在危險，也是莫大的威脅。
    處理這類事情，是男生的優勢。
    因此，基層單位班裏的人員，實行男女混編方式，勢在必行。
    為適應生產，很快隊部就決定重新分班，將男生女生搭配混編在一起。
    這給那些想巴結、討好女生的男生，帶來很大安慰、滿意和興奮。那些有事沒事就想和女生搭腔說說話的男生，絕對是從心眼裏擁護這一決定。
    於是，我們可憐的生活中，就多出了很多喜劇。
    有的男生不自重，喜歡對女生想入非非，有的則善於做白日夢，而且做的是白日美夢。
    譬如，若有女生路遇男生，無意間看男生一眼，有的人他便欣欣然以為對方屬意自己，甚至向別人宣稱“某某某已經看上我了”。
    我們稱這種人為“女迷子”或“女人迷”。
    一次，有個“女迷子”在我們麵前吹噓，說某縣有個女生，隻要看見他，眼睛就會發光，眼神中就會脈脈含情，神采奕奕地充滿愛意。
    我們都私下笑話他，但並不影響他這種愜意自得的自我感覺。
    結果，這話被人傳到那個女生的耳朵裏。
    這個女生大怒，將事情告到葛隊長那裏。
    這個女生向葛隊長哭訴說：“人家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他就說我對他有意了！葛隊長，他真不要臉！”
    結果，葛隊長當眾將這個“女迷子”一訓。
    葛隊長說：“我問你，誰看上你了？人家向你說了嗎？向你表示她看上你了嗎？哼，人家隨便掃你一眼，就是脈脈含情了？還充滿愛意？你做什麼夢啊？就你這屌是屌、蛋是蛋的窮得沒褲子穿，屁股直接打板凳的熊樣子，人家能看上你？”
    我們大笑。
    “女迷子”隻能苦笑。
    葛隊長狠狠盯一眼“女迷子”，繼續諷刺說：“看著我的眼睛！我這樣看你，眼睛才會發光。知道不？看見沒有？我這眼神才叫脈脈含情，我這才是充滿愛意的盯著你看！哼！我警告你，你以後少對人家女生自作多情！整天到晚，不想著怎麼去讀毛主席的書，就知道對人家女生想入非非。你無聊不無聊啊？”
    “女迷子”眼皮一耷拉，再不說話。
    “看著我的眼睛”這句話，是電影《列寧在1918》中捷爾任斯基多次說過的台詞，葛隊長這又幽默又挖苦又批評的話，引得我哄堂大笑。
    人不可貌相，也有的女生性格爽快，也很厲害。
    有一次，另一個“女迷子”在工間休息時，對一個女生有意唱歌，他唱的是“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一定要嫁給我”。
    顯然，這是一種變相調戲，也可能是一種曲線求愛的方式。
    結果，這個弱不禁風的女生拍拍屁股站起來，對他說：“你要是沒有鏡子，你可以在你的臉盆裏撒泡尿，你照照你自己的熊樣子，就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要我嫁給你？我一巴掌甩在你臉上，你還以為我是出‘五魁首’跟你劃拳呢！”
    把我們樂得半天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