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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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佛教流傳甚廣,溱陽現有大小寺院五百餘所,不乏窮極富麗者,僧尼十餘萬人,多資產豐沃堪比豪紳者,永寧寺雖偏安一隅,卻當仁不讓的是其中佼佼者。
寺院規模宏大,夯築圍牆的長方形寺院周長逾三百丈,內有僧房樓觀一千多間,其下高崗千岩競秀,依山而建的寺院處處有崎嶇山路曲徑通幽,高林巨樹遮蔽日月,懸葛垂蘿如聚雲煙。
寺院內長年欣欣向榮,夏因桃李綠意,冬有竹柏常青,半丘半壑間建起琉璃瓦明黃牆的廟舍,參差簇擁起了一座仿皇宮太極殿格局的奢華九層木塔,行走其中如置身奢華園林。
但若僅是風景怡人,恐怕不能吸引如此多養尊處優慣了的士大夫,永寧寺更為人稱道的是此處的茶飲和素齋。
尤其最有名的一道雪梨燉豆腐,依食客喜好精雕細琢成各種形狀的豆腐白皙細嫩如處子肌膚,湯匙一觸便輕輕搖而不倒。
入口時,豆腐滑膩,雪梨香甜,相得益彰的格外讓人食之不厭。
不知多多少酒樓私廚想偷師,無奈永寧寺防範滴水不漏,每每求不不得。
因永寧寺煙火氣不輸香火氣,是眾所周知的百官食肆,東館招生一事傳開後,立馬有自認懷才不遇的書生武夫匠師等從四麵八方趕來。
來人初時隻在寺院外各顯神通,能文的誦讀嘔心瀝血撰寫的詩篇,能武的先找個對手套好路數,然後刀光劍影打個險象環生讓人拍案叫絕。
誌在進太常寺當個醫官的則背藥箱苦苦等候,一旦有人舟車勞頓身體不適,立刻上前把人按倒,唯恐把脈開藥的動作幅度太小,廟裏的官老爺沒那個千裏眼明察秋毫,就硬是大動幹戈,不管不顧扒了人衣服全身針灸,好端端救死扶傷的場麵鬧得和殺豬一般慘烈。
常言道飯飽思淫欲,但官老爺喝完茶吃完齋飯,總不能在佛祖眼皮子底下招妓宣淫,見牆外眾生萬象,便向永寧寺方丈商量,在寺院擇處空地,允許來人入內表演。
獻藝者竭盡全力,看者雖然未必上心,但好歹施舍了一展所長的平台,以致永寧寺這些日子人聲鼎沸的就像搭台唱戲一般。
於白圭是從七品,可推薦三人入學,本來想請謀苦手入有天子智囊班子之稱的光祿勳院學扶龍術,請善殺人入衛尉院習武藝。
但問謀苦手時,被不鹹不淡回了句我不想當官,問善殺人時,更被魔頭一副至情至性的奇哉怪哉表情反問:這世上還有人能教我用刀?
雖然心知兩人所言非虛,但於白圭仍然覺得有些受挫,當晚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自怨自艾,翌日就邀兩人來了永寧寺。
主要目的當然是招賢納士,但也不無一泄心中鬱結的意思:你們不屑我的名額,自然有人搶破了頭來爭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