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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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萬籟俱寂,熱鬧繁忙一日終於落幕的魚市陷入爭分奪秒的休息,四處漆黑寧靜,唯有謀家亮起黃豆小燈一點,透過紙牕向外,朦朦朧朧如星屑灑地,不可思議的和煦暖心。
善殺人輕輕推門進屋,正伏案抄書的謀苦手聞聲抬頭,笑容溫柔,“找到龍馬了?”
善殺人明顯怔了一下。
接著猛然想起今早為顯示幫書生忙是舉手之勞找的由頭,頓時微紅兩頰在模糊燈光下影影綽綽,連聲音都含含糊糊,“還沒。”
謀苦手合起書,因跛足隻能緩緩踱步的姿態不像往常慢條斯理,倒是帶些攻城拔寨步步為營的氣息,“這麼晚還沒找到,那應該沒時間去京兆尹府上吧?”
善殺人更窘迫,明明辦了事卻說不出口,又怕書生窮追不舍,慌慌張張從懷裏掏出一個尚溫熱的油紙包,“你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蓑衣餅。”
“你做的?”
“說什麼瞎話,我一整天都在外麵跑,哪有時間做這個。”
“我的嘴被你養叼了,不是你做的吃不下。”
“……”
善殺人一驚又一瞪眼,在心中腹誹真是如此,你正月裏趕我走後怎麼生龍活虎到現在的?
可惜這麼機靈的話卻沒機會嗆回去,真真正正一身書卷氣,盈袖筆墨香的書生冷不丁按住他的肩,將他半推半扯跌坐到床上。
嗬氣曖昧。
“殺人。”
這人怎麼能把這麼血腥的詞說得如此繾綣。
“你蹲門口看我那麼久,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鴛鴦交頸,琴瑟和鳴?”
先時還被談大人心不甘情不願佩服了一把的魔頭手足無措,呼吸紊亂,動搖的一塌糊塗,“沒沒沒想過。”
剛抄完浣花書坊婉約詞,擱筆處更是極為矜持一句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書生伸手輕輕落在魔頭膝上,循序漸進迤邐至髖骨,聽耳畔魔頭呼吸聲長長短短漸漸局促,便又是一句,“真沒想過?”
魔頭眼睫低垂,如陰雨天被雨霧打濕翅膀的蝶翼,終究是不習慣說謊,“以……以前沒想過。”
好答案。
書生滿意的勾起嘴角。
更讓他忍俊不禁的是魔頭緊張的往裏挪了挪,試圖讓就要拈弓搭箭的下身和他的手保持距離,然後猛然抬頭正色道:“但是夫子,我不是輕薄色急的人。”
“我是。”
聽到這落落大方恬不知恥的回應,善殺人繼一心向善和經世濟民後又狠狠叉掉斯斯文文一項。
雖然不太情願,但已是漸漸適應書生犁地般一點點耙碎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
書生手巧,解開腰帶登堂入室流連忘返的動作行雲流水,魔頭光聽著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就血脈賁張,當那隻骨架清奇驚豔堪比雪映煙光的手帶著點涼意侵入領地時,更是忍不住喘息戰栗。
雖然羞窘,卻在聽到書生低聲絮語腿分開點,這樣我不好動的時候,咬著下唇乖乖放鬆了並攏的膝蓋。
書生自然不會給他反悔的機會,擠入罅隙的速度讓投胎的餓死鬼都望塵莫及。
魔頭係巾長發不知被誰扯散,黑而輕薄的垂落後背雙肩胸前,初時還不知在執著些什麼,硬忍著不肯出聲,修長頸項後仰不願去看書生。
但到後來哪裏顧得上情難自禁的表情暴露,任由著本能趨勢,雙手撐床直起酸軟的腰,上身前傾,喘著粗氣毫無章法的湊向書生。
後者眸色越發往深了去,隱隱有些火光,如這一朝皇帝黑中帶赤的冕服。
魔頭急促的弓起腰背,雙唇微張,吐息熱到在仲夏時節都形成一團白氣。
未經人事的魔頭不知道自己這個姿勢叫索吻,所以當書生微微失神,卻在下一瞬匪夷所思往後退一點,撤離與他耳病廝磨的沙場,甚至莫名其妙要他閉眼時,魔頭並不如何惱火,隻是若有所失著從令如流。
眼前漆黑,卻在下一瞬爆發出五光十色。
魔頭受這前所未有,強烈到幾乎讓他生畏的快感衝擊,雙手緊緊攥住薄被,下意識想叫出一聲苦手,卻被書生伸手勾住下頜,指節叩開牙關長驅直入,動作溫柔氣勢卻暴烈,帶起水漬聲聲聲淫靡。
魔頭噙著書生手指,不自禁抬起眼皮,被亢奮情緒模糊的視野中書生隱忍般抿起下唇,不知為何眉宇間陰霾重重,語氣破天荒縈回哀傷,“我是劉莽,殺人,叫我劉莽。”
魔頭立刻帶著黏膩鼻音哼出個莽字,姿態溫順,全無驚愕。
他對朝政向來漠不關心,自然不敏感這句話如何驚世駭俗,甚至不知道單單是說出話裏提及的兩個字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擱在三年前更是能先斬後奏的重罪。
而君臨天下十五載,比任何一代帝王都一言九鼎的書生則出人意料的好打發,光聽魔頭直呼己名便心滿意足,伸手輕輕安撫仍沉浸在餘韻中的魔頭,溫聲道:“安心睡吧,我替你清洗。”
魔頭這才回過神來,扭扭捏捏亡羊補牢般收拾淩亂衣衫,又望向書生,垂涎卻欲言又止的模樣分明是在央問可否投桃報李。
書生笑容促狹,“殺人不是說自己不是輕薄色急的人麼?”
讓魔頭後悔不迭之前怎麼就逞強自斷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