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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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謹的手刃在離善殺人心口尺把處便寸步難進,撲麵而來的磅礴氣機巍峨如山浩瀚似海,攀不過繞不開,輕而易舉讓他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擊成了肉包子打狗。
但素來懶到連巫山雲雨都得靠弱風扶柳的小娘子獨自使出十八般武藝幫著登頂的談謹這時卻絲毫不氣餒,甚至爆發出愈挫愈勇的氣勢,果斷收回單手手刀,原地駐足,悶喝一聲,然後雙手成掌向前推出。
掌間呼嘯成風,吹金走玉,滿目流光溢彩。
善殺人挺拔身形分毫不動,談謹卻很快麵紅脖子粗,微屈的膝蓋一點點下陷,腳下腴美玉磚也是寸寸裂,細小密集的哢哢聲聽得人心顫不已。
善殺人敏於行寡於言,不喜自報家門,當初保護於白圭行千裏途徑三州,兩個多月形影相隨,於白圭到最後還不知道英雄名姓。
善殺人不認為這樣不妥,所以看著眼前根本還一語未發,遑論話不投機,卻就要和自己拚個你死我活的京兆尹大人,善殺人覺得簡直是莫名其妙。
習慣什麼問題都一刀解決,此刻卻被封印了殺手鐧的魔頭愁眉苦臉站在原地,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破解眼前的僵局。
第四十七章老酒,掬水弄花(四)
最後還是談謹先繃不住,頂著張充血充成豬肝色的臉一字一頓艱難發問,“誰派你來的?太後,幽王?”
頓一頓,又痛心疾首補了一個人,“還是無望與先帝高山流水,君臣共譜一曲天下共主,以開國元勳名留青史的何河清終於忍不住劍走偏鋒,要除盡先帝留下的後手,索性來個遺臭萬年?”
刺帝在位時以霸道執政,年紀越長君權專製越牢固,近而立時更是登峰造極盛況空前。
在野,無人敢議政,在朝,七位藩王有名無實,三公九卿權力式微,封疆大吏即使身處天高皇帝遠處仍戰戰兢兢恪守本分,戍邊將帥手中的半邊虎符簡直形同無物,能上躥下跳的唯有逞口舌之快的言官而已。
如是鬱鬱不得誌的十餘年,難怪刺帝一駕崩,盧司徒就領銜門生,聯袂宗正少府等寺長官上演了一場恢弘的大洗牌。
也許是遷怒,也許是想借毀其苦心經營這一舉措來告訴身在陰曹地府的刺帝,這天下沒有你照樣歌舞升平,三年間,刺帝放任的骨鯁言官非貶即退,拔擢的能臣酷吏早早夭折,輕則前程蒙灰,重則含冤入獄。
刺帝親自擬定,用以更迭朝中或力有不逮,或屍位素餐重臣的儲卿儲將,更是有的遇刺身亡,有的鳩毒至死,連心灰意冷逃禪深山的都在半道上被馬賊斬草除根,碩果僅存的唯有廷尉這個可一不可二的奇跡。
僅留下深諳沆瀣一氣之道的臣子,不用再顧忌伴君如伴虎,肆無忌憚朋比結黨,從此朝會不謀民生不謀社稷,隻謀幾家鍾鳴鼎食,富貴通天。
如是血淋淋前車之鑒,就不能怪談大人疑神疑鬼了。
雖然他穿上補子官服那一年正是先帝大舉寒門致仕的首年,和他同時飛上枝頭的人不說成千也有上百。
而且從那以後,他拿捏分寸,小心謹慎到病態的逐年同流合汙,一點點由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的剛入流小官,轉變為摸著石頭過河處處吃癟的無能庸官,最後是受司徒大人垂憐,一朝得誌便忘形的狗官。
他的演技能騙過很多人,包括午時他親自送出門,不光拍胸脯答應要大事化小了於白圭一案,還跟著轎子徒步彎腰走了好遠的盧龐。
司徒大人去年之所以薦他任京兆尹,一來是認為他無能卻貪心,能用利祿為線輕輕鬆鬆操控他這木偶。
二來,是他最初躍小龍門是借了先帝的東風,雖然後來禁不住誘惑見利忘義,再沒得先帝青眼,但司徒大人不願止步於此,便給他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力去貪贓枉法,去將斑斑劣跡有目共睹,以劣馬指證伯樂識人不善,多高明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