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陽和多野坐的賓利開在最前麵。
    後麵跟著三輛轎車，隊伍浩浩蕩蕩的，陣仗頗大。
    旭陽轉頭看了看，大約記得市場部的車應該是倒數第二輛，語氣帶著質疑，詢問身旁沉默的男人：“你是不是因為黎耀在，所以才故意把小諾也帶著一起去。”
    “研發部和營業部的總監都在，唯獨缺他一個市場部總監，怎麼都說不過去吧。”多野撫著唇角，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倒退的街景。
    “度假村那邊的事，小諾給你說了嗎？”
    “你覺得呢？”
    旭陽歎氣：“我想也是，他要是告訴你了正好給了你一個讓他自動退出的機會。”
    多野難得沒有說風涼話。他的沉默像是默認，又像隻是短暫的失神。
    項目離市中心不遠，位於新開發的天府新區。這是政府用地，能在這塊土地上建金融大廈的，也就隻有zero和盛悅。
    離目的地還有幾十米遠，多野已經看到了黎耀的車。
    相較自己比較喜歡轎跑，黎耀似乎更喜歡suv。那天晚上他就用這輛車送小白兔回來，他一眼就記住了。
    下了車，多野衝黎耀笑了笑，自然而然的寒暄：“黎總，你又來早了。”
    黎耀笑了笑：“和你打交道，必須得早一步。”
    這時後麵的車陸續到了，汨諾從車上下來，被刺眼的光線晃的有些眼花，揉揉眼睛，凱莉問他要不要喝水。
    汨諾正要開口，旭陽已經向他們走來。關切的語氣傳來：“怎麼了，小諾。”
    汨諾衝旭陽笑了笑：“沒事。”
    凱莉倒是不給麵子的揭穿他：“怎麼沒事，剛剛總監一直在反胃來著。都怪那個司機，開車晃晃悠悠的，我都想吐了。”
    “沒那麼嚴重”汨諾趕緊解釋，“我就是，有點暈車而已，現在好多了。”
    旭陽見著他臉色慘白，著實不信，摸摸他的額頭確定溫度正常才鬆了口氣。又問：“真的好多了？”
    “好多了，哥。”汨諾拍拍胸脯，臉頰上掛著小酒窩。
    旭陽這頭招呼凱莉去買礦泉水，那頭，營業部的總監和研發部總監就爭先恐後的去黎耀和多野麵前獻殷勤。
    汨諾反倒鬆了口氣，有他們在，多野和黎耀應該就注意不到自己了吧。
    ***
    多野和黎耀走在前麵。旭陽跟在身側，身後是zero的兩個總監和盛悅的骨幹，汨諾始終走在隊伍的最後，凱莉提醒他：“總監，您真的不去和多總、黎總打個招呼嗎？您看那幾個總監跟屁蟲似得，都快黏上去了。”
    汨諾低著頭認真的看腳下的路，輕聲喟歎：“不用了。”
    凱莉撇撇嘴，不好多說什麼。
    汨諾沒什麼心思，這個項目不是他能觸及的，他會來這裏也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他腦子亂哄哄的，胃裏也亂哄哄的，隻想著快點結束，快點回去，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的想想應對的辦法。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進了工地，這是個廢棄的醫藥工廠，雖然味道已經淡了許多，但空氣裏仍然殘留著青黴素和消毒水的味道。
    汨諾對抗生素過敏，也聞不得青黴素的味道。進了廠子鼻子就開始難受，緊接著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噴嚏。
    凱莉體貼的遞了張紙過來，汨諾剛接住就又打了個。
    “阿嚏！”
    “阿嚏！”
    一連兩個噴嚏打出去之後，生理淚水失控的淌下臉頰，凱莉擔心他：“總監，是不是過敏了？”
    “可，可能，阿嚏！”
    汨諾話說一半就被噴嚏掩住。趕緊擦掉狼狽的眼淚，用手捂住鼻子，稍微抵擋一下青黴素的味道。
    凱莉見他眼睛都紅了，又擔心又心疼：“總監，還是別進去了。裏麵味道可能更大。”
    “不行。”
    不能在這個時候落下話柄。
    “可是您……”
    “沒事，我忍忍，就好。”汨諾鼻音很重，他不太敢說話，一說話就難受。光是隱忍著不打噴嚏就叫他憋紅了眼眶。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汨總監是學藝術的，指不定有什麼獨特的見解。”
    “阿嚏！”
    一個噴嚏落定，汨諾抬起頭，視線有些模糊，模糊的世界之後是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自己。
    趕緊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看清了站在正中央的多野，他黑色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雙眉微蹙，是汨諾不敢觸碰的情緒。
    倒是他一旁的黎耀向自己走來，神色中已是明顯的關心。
    “對青黴素過敏？”
    汨諾用手捂著鼻子，沒有應聲。
    凱莉幫著解釋：“是的，黎總，汨總監進廠之後就一直打噴嚏。”
    汨諾趕緊說：“沒關係的。我就是……”
    “行了。”後半句話被多野厲聲打斷，汨諾不敢看他，垂著頭聽他對凱莉說，“你們先在外麵等著。”
    此話一出，就是無人反駁的命令。
    凱莉見汨諾沒反應，先答了：“是，多總。”
    然後拉著汨諾就快速的往工廠外走，中途聽到他壓抑的幾個噴嚏，還有鼻腔裏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