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水是誰？”
    “哥的前女朋友。”
    老太太一聽了然：“你想說，肖諾是因為袁秋的關係，才對你哥前女友態度不好？”
    “你哥是什麼人，你會不知道？袁秋和他的關係跟當初相比確實好得多了，隻是，如果一對真正相愛過的人，久別重逢再重合，必然性挺高的不是？”
    葉沐實不是沒想過，就是一直不解，不明白他哥為什麼不和張梓水重合，難道真是因為對袁秋的死有愧，導致曾經相愛得那麼情深的一個女人，都不願重合？
    說其他人可以理解，可對象是張梓水啊，分手那年都能痛苦到舊疾加深的女人，真的死心了？
    “我哥他會理解梓水姐的，不可能會對她死心。如果是我，我會原諒那個人。”
    老太太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過去的事，之前從不認識張梓水這個人，隻把自己置身事外，淡然地說道：“那為什麼還有人對她曾經做過的行為死纏著不放，除了肖諾，你想想還有誰？”
    除了肖諾還有誰？葉沐實想到的隻有洛湘月了，她一聽到張梓水的名字就會犯惡，甚至有時候見到她都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
    肖諾，你的出現，讓我決定重新了解張梓水這個人。雖認識你不久，可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也不希望，你的出現是一場陰謀，是來挑撥關係的。
    “你工作忙，就別把那些不相幹的事放在自個身上，給自己加重煩惱有什麼好？”老太太拍了拍葉沐實的肩膀與後背，看著看著，發現孫子都長這麼大了，不由心中感歎，“明天和奶奶一塊上市場買東西，都好多年沒有給你買衣服了。”
    “我衣服那麼多，幹嘛破費買。”
    老太太拿起相機送到葉沐實手上，帶著小小的任性：“就是想給你買，以後你穿上它，就能想起奶奶。”
    葉沐實接過奶奶的相機，隨手拍了幾張照。
    說到衣服，想起肖諾身上那件唯二的外套，心情似乎好了幾些，憂愁隨著奶奶的話，減少了些許。
    而此時山上的一群年輕人已經走入了半山腰，幾個女孩子因為膽小半途放棄下山了，下山自然便少不了男士的陪伴。
    張梓水見那些女孩子下山了本也想跟著去的，可見顧遠揚沒有要下山的意思，便隻好硬著頭皮緊緊跟隨在他身邊。
    上到半山腰，風景自是比山下好得多。滿是星星點點的天空見得更是清晰，美好的心情隨著涼風釋放而出。山下的景色黑漆漆的，已見不到白日的美景。在月光的照射下，樹與水的影子被風吹動著反射到了各處，讓人看著心裏發毛。
    這時顧遠揚望著天空，突然開口提起袁秋。
    “我從來沒有陪袁秋來這裏看過夜景，隻有日出是她見過的，卻總是一個人。”顧遠揚帶著愧疚的語氣說著，轉過身，故作無意地看向張梓水。
    張梓水見著有其它人在沒有做出大多的反應，隻得配合顧遠揚的情緒，輕聲開解他：“如果你們當初不輕率結婚，沒有那些協議，她也不會走到這種地步。你和她隻是協議，何必愧疚在心上，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你，她就不會出現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她因為我才死的，不是嗎？”顧遠揚認真地問著張梓水，直視著她，使得張梓水一直藏於心間的火更加旺盛。
    朋友們拉著大家又往山上走，這次張梓水沒再跟上去，拉著顧遠揚的手走下山，直到走到下山的半途，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
    “她都死了，你要為了她一輩子都一個人嗎？我陪在你身邊那麼多年，你就沒有看到？”張梓水看著周圍沒有外人在，流下了淚水，滿是不甘與委屈。
    “她都死了那麼多年了，為什麼就放不下？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就沒有情？”張梓水又再問，“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愛著你，我隻不過為了家裏犯了一次錯，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的感受？”
    顧遠揚麵無表情，沒有看張梓水。沉默了好幾分鍾後，顧遠揚才開口，語氣平淡，眼裏沒有任何的波瀾。
    “你結婚前我就說過了，我會為了家裏結婚，也會對那個女人負責。我不想辜負任何人，特別是我愛的人。而你，比我清楚。”
    張梓水發瘋了似的尖叫了一聲，帶著恨意望著漆黑的天空，碩大的淚珠相繼而下，把臉上的妝都給哭花了。
    “我當時那麼需要錢，我是不得已的。我求過你等我，你為什麼就不能等我？”
    顧遠揚低沉下臉，月光照射在他那疲憊的臉上：“你為了錢，而我是為了我弟弟。過去的事我都可以放下，現在卻不同以往了。”
    張梓水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一天，能親耳聽到顧遠揚說出這些話。果真自作孽——
    擦幹淚水，停止哭泣：“遠揚，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我為了你，生意上一直幫助你，你心情不好總是我陪在你身邊，為什麼？！”
    “你變了——”顧遠揚認真地和她對視著，黑暗裏，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隻有兩雙眼睛能互相看到月光照射下的眸光。
    “梓水，跟以前相比，你確實變得更加強大與獨立了，不用再求助任何人了。以前錯過的，就錯過吧，沒了我，相信你能活得更好。”
    別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使自己走上一條不歸路。
    曾經我很愛你，但你變得讓我覺得可怕。即使沒有袁秋的出現，你在我心中再也沒有當初那般重要了。
    你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從黑暗之中走過來，你已經脫不開它的沾染了。
    張梓水深深地呼吸著，沉靜了許久，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雙手捂住雙眼，痛哭代替了所有。
    哭了大概兩三分鍾後，張梓水拉起顧遠揚的手嚴肅地質問著他：“遠揚，你什麼意思？”
    “以前經常見你哭，現在少見了，不知該替你感到開心，還是遺憾。”顧遠揚伸手為她擦試著臉上的淚水，語末輕歎，帶著她下了山。
    下山途中張梓水沒有再說話，默默跟在顧遠揚身後擦試著淚水，可無論怎麼擦，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直到回到老太太家門口，正當要入門，張梓水又再次問顧遠揚。
    “要怎樣，你才能和我在一起？”
    “就這樣不可以嗎？”顧遠揚語氣依舊平淡，沒有絲毫的留戀。
    張梓水點頭，轉身走到停車的地方開車走了。
    回到家中，張梓水無力地躺倒在床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拿起手機，點開手機通迅裏一個備注為“助理”的人發了一段信息，信息內容隻有“徹底刪除”四字。
    信息發完張梓水又再躺倒回床上，爬入被窩裏又再一次失聲痛哭。
    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為什麼不能原諒我一次？她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不肯接受我？
    嗬——你那麼愛她是吧，可是，我恨她，隻要是關於她一切的東西，我都不會讓你看到。
    平日愛幹淨的張梓水，今日一天的疲憊全身早已被汗水與雨水打濕過，如今又給淚水沾濕，竟無心去打理，就這麼睡了過去。
    即使如今已是秋天，天還是依舊早早地就亮了。
    早晨才剛六點出頭，葉沐實剛起床就給奶奶帶到山下去采集。早餐也就順便在山下解決了，吃的是當地有名的小吃“腸粉”，薄皮通透，裏麵的陷兒包裹在裏頭見得一清二楚，一口咬下去，汁香油水四溢迷人。
    吃完早點的葉沐實離開小吃店時手裏提著一小袋腸粉，跟隨在奶奶身後去買衣服。
    在這個不大不小的村莊裏，山下一般賣衣服的隻有擺地攤的地方才能買到衣服。逛了半個小時，奶奶見著實在沒有商店，想打道回府時，轉身便見葉沐實站在小巷口邊上的地攤挑衣服。
    奶奶湊近葉沐實，見他那麼認真地挑選衣服，想著應該是有意買的了，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從衣服堆裏就挑出了一件深紫色的襯衫，而後問著他：“有合適的？”
    葉沐實點頭，從衣服堆裏挑出一件淡藍色的薄外套。
    奶奶取過葉沐實手中的外套，打量著衣服說道：“有些小啊。”
    “這是送人的。”
    “下山再買啊，這可是地攤貨。”奶奶覺得買地攤貨送人不妥當，趕緊把衣服給丟回衣服推。
    “我總不能騙他，地攤貨也許更能讓他安心接受。”葉沐實把那件外套從衣服堆裏取回。
    奶奶笑著輕拍了一下葉沐實的手臂，付了錢後，手裏提著衣服，靠在葉沐實身上感歎著：“沐實啊，你也快三十了，認真找個人作伴吧，別等老了寂寞再去找，沒有樂趣。談戀愛不都是你們小年輕這代人流行的嗎，找到合適的，就別錯過了。”
    “談戀愛？”葉沐實錯愕的表情看著奶奶，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聽到這三個字了，何況是實行。年紀也確實該考慮了，可是誰合適？
    “我們之間了解的不是很多，談這些太早了。”
    “這不像你的行事風格啊，你在猶豫什麼？如果他也中意你，在一起有什麼不好，還是他父母不同意？”
    “他對我有意思嗎？”葉沐實同時也在心裏問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了解，他覺得肖諾看上他的幾率應該挺高的，但昨日的表現，他覺得在肖諾心中的地位不高。
    “算了，暫時不想說這些，我的事以後再說不遲。而且那個人為什麼非得是他？如果真是他，他人一直都在那兒，不可能會消失。”
    老太太歎惋，揚了揚嘴露出了一個笑容，在心裏說服著自己要知足，要知足。
    “不強求，聽天由命，遇到了別錯過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