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記載過的最後的身影出現在戰場上，既然朱奄息在這裏等他，或許他並沒有死在戰場上，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顯然兩人的思路是一樣的，一樣地默認了神諭祭司的身份。
    “如果這裏沒有線索，我們可以去外麵等等，會有人送來需要的東西。”
    青平看著他的眼睛，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眼睛也不甚明晰，因為文澤睿並沒有和他對視，他正看著離開的方向。
    “不急的話，我還想留下來幾天，就當……就當陪陪我的師祖，他已經在這裏枯等了二百年了。”我還想留下來幾天，去找找兩生花存在的痕跡，去看看這個山洞，這座山，到底藏了多少東西，我想知道那些人穿越了幾百年，究竟想跟後輩們、跟我說些什麼。
    “當然不急，他就算找得到，也未必趕得來。”
    青平眼中盡是疲憊，他閉上了眼睛，阻止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泄露出去，他沒有問文澤睿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但他知道，能被這樣信任的、擔此大任的隻有他——那個安靜而又狂妄的小公子。是的，小公子。青平總想著時間能停留在他們初見的小城，或者他們不見，或者時光不流，總好過眼下這般光景。他也知道，讓石靈找到望仙山的代價是什麼，讓朝廷知道這座山上的秘密的代價是什麼，他可能會踏上師祖們的老路，在政治鬥爭中一步步走向毀滅。
    他睜開眼睛問：“我能相信你嗎？”
    “你想相信我嗎？”
    “想不想和能不能是兩碼事。”青平冷淡地說。
    “能不能和願不願意也是兩碼事。”文澤睿學著他的話，似是無可奈何。
    覺得這種爭論毫無意義，青平甩下他，抱起傀儡往佛寺走去。離得這樣近，他能感覺到拖在它身上的傀儡線。傀儡這麼輕，兩百年的無望等待耗空了主人的心血，沒有心的傀儡用沉重的步子迎接到來的訪客。
    “奚青平，人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我年少輕狂不更事，但不代表我一直輕狂下去，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你憑什麼覺得我們走的不是同一條路？”
    “我從小到大都是個愛做夢的人，夢裏的東西太真實，以至於我已經分不清早年夢境和現實的界限在哪裏。真真假假，那些腦子裏刻了十幾年的記憶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況兩條隨口說說的路呢？我是個傀儡師，比你清楚什麼叫牽一發而動全身，我操縱不了自己的人生，你我暫時有這樣一個交集，不代表以後也能安安穩穩地交下去。”
    “小孩子的心理。”
    “……”
    “你沒有安全感，和朱奄息一樣，小時候沒有一個靠譜的大人跟著，長大了就改不掉和世界鬧脾氣的毛病。說白了，你太久沒有和別人相處過，對孰是孰非的理解過於絕對，很多事情及交纏在一起，你不能隻看表麵的黑白。你從心底不信任我的話，為什麼在張霽眼皮底下給我送解藥，為什麼一籌莫展的時候半夜到姑蘇來找我，又為什麼毫不遮掩地把我帶到望仙山？”
    “我不會忘了你要殺我的心思，你親手畫出來的大街小巷，當時我就差沒提著頭去找你了。”
    “我說過……”他跟著青平走到佛寺，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沒有幾步，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
    “隨你怎麼想……”青平半天嘟囔了一句。
    而這座佛寺，分明就是他避難養傷的地方，甚至還能看見知藏的屋子——寒山寺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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