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亮和王慶波見小販妥協了，就繼續往前走，幾家的小販都比較好說話，孫亮感到有些欣慰，兩個人就走了一圈，站在一個十字路口那等著，等到九點半的時候，希望這些小販能夠履行自己的諾言，剩的自己再去說一遍。
    “亮哥，我覺得他們可能也就是應付一下我們，估計到了九點半，也不會走的。”王慶波站在路口和孫亮閑聊，孫亮現在是沒有什麼興致，他現在就希望馬上到下班的時間，自己好去醫院看趙夏之，至於其他的事情，就這樣好了，他現在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管這些。
    “管他們呢，隻要是不出問題就好，我們說的話又有誰會聽呢？現在我覺得我自己實在是沒有那麼大的精力，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對付他們，我之前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覺得隻要是又激情，就可以做成任何的事情，自從出了這件事，我覺得我沒有了那種衝勁，我很累，想隨波逐流了。”孫亮語氣裏麵充滿了無奈，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頭發被十字路口的風吹起來，看起來是那麼的落寞，王慶波看著孫亮那失神的樣子，他都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好像一夜間孫亮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孫亮了，他以前是那麼的意氣風發，現在卻像是一個霜打的茄子，對工作，甚至是生活都失去了信心。
    “亮哥，這不像你。”王慶波小聲的問道。
    孫亮淒涼的一笑，“那我應該是什麼樣子？”
    王慶波看了看川流不息的街道，看著來來往往的陌生人，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可是仿佛又全都變了，到底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呢？是生活還是殘酷的現實？“亮哥，你不應該這樣，生活本來就充滿了挫折，我當時沒有考上大學，我也很難過，甚至覺得自己的人生可能就這麼完了，可是後來我當了兵，我覺得生活又給我開了一扇窗，其實沒有那麼困難，我們隻是被生活蒙蔽了雙眼，隻要是我們用手把它拿開，世界依舊充滿了新的機會和希望。”王慶波看著孫亮，希望能夠用自己的經曆喚醒孫亮的鬥誌，可是他不知道，孫亮的症結在趙夏之，隻要是趙夏之好了，他的這一關也就算是過去了。
    “我知道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想不開，為什麼善良的人卻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呢？我一直覺得我自己應該做一個使者，一個在城管和小販之間的使者，調和大家的矛盾，讓這個城市變得更加的美好，讓所有的人都能和諧相處，互相體諒，可是我發現我錯了，這個世界怎麼會那麼美好呢？現實就是現實呀，誰能改變呢？”這句話說得那麼的無助，他彷徨了，迷茫了，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落腳點在哪，或許以後，他能夠再次看到新的陽光，可是現在，他的視線已經被烏雲遮住了，他看不見生活的希望。
    “會有人能夠改變的。”王慶波底氣不足的說道，他也不知道誰能改變，因為這些既定的存在似乎表示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要把這樣的世界改變一個樣子，恐怕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還需要一些偉大的人，而他們實在是太過平凡。
    “我以前以為我會是那個人，可是我現在覺得我也隻不過是最平凡的一個人之一。”孫亮笑了笑，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九點半了，他轉頭看了看後麵，小販還在，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偶有小販看向他們這邊，也並沒有一點怯意，看來他們是真的沒有什麼威懾力，不然的話，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會害怕他們，會把他們的話也當成一句話來認真的對待呢？
    “走吧，過去看看，今天無論如何也該立立威，說不定還可以嚇唬住一些人，以後就好管點了。現在想想，以前我真的挺可笑的，覺得老姚的執法就是一個市井混蛋的辦法，覺得那是沒有讀過書的人的最粗俗的辦法，但是現在看來，我果然是個笑話，不能怪老姚看不起我。”孫亮隨著自己的心意說了這麼一通，就邁步往小販那邊走，王慶波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現在的孫亮實在是太消極，總是想到自己的不好，總是否定自己，他卻怎麼也勸不好他。
    兩個人走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小販身邊，小販看了看他們，把自己的煎餅攤往裏挪了挪，但是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孫亮就緊跟著往他的跟前走了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現在已經九點半多了，你應該該記得剛才怎麼答應我的吧？”孫亮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其實裏麵有很多的不耐煩，可能他是真的忍耐夠了，現在他想要反抗，哪怕就是一下也好。
    “可是這麼一會兒我就買了沒幾個煎餅，他們都還在那邊，你去那邊好不好，他們都走了我就走。”賣煎餅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頭發上已經有了白頭發，她其實還是害怕孫亮他們的，但是為了掙錢，不管怎麼樣都要爭一下。
    “我知道你也很為難，你掙錢也很不容易，可是我們也很難做，昨天因為你們都不走，我回去就被領導罵了，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我肯定會被開除，我現在才二十多歲，被開除了，那我拿什麼吃飯呢？咱們都不容易，互相體諒一下可以嗎？”孫亮覺得自己都用了請求的語氣了，可是越是這樣的語氣，越不能說服這些人，他們怎麼會和弱者妥協呢？
    “那我能怎麼辦，領導來了我們就走還不行嗎？我家裏還有上學的孩子，我這不掙錢，孩子花什麼，你現在還這麼年輕，不能體諒我們的難處。”婦女也很為難的說道，孫亮皺著眉頭，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失敗了，他想要努力的壓抑住自己，不讓自己當街發飆。
    “慶波，讓他們十分鍾之內都離開，不然這裏的攤位，統統收了。”孫亮發了狠的對著王慶波說道，然後轉頭看向這個婦女，眼睛裏麵已經顯現出了怒氣，還有那滿臉的嚴肅，顯然嚇到了她。“你最好現在就離開，不然你的攤位被我們收了，你到時候也沒有地方說理，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你們繼續得寸進尺，別怪我不講情麵。”孫亮的話很淩厲，眼神也是發了狠，賣煎餅的小販看到這樣，知道自己再繼續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就隻能妥協。
    “我們老百姓是鬥不過你們的，我現在就走，我馬上走。”她一邊說著一邊收拾攤位，王慶波在一旁看著孫亮，知道他是馬上就要爆發了，將要隨之而來的可能是洪水，也有可能是岩漿，反正他的內心不再平靜。
    他們以這種強硬的手段攆走了很多的攤主，直到看到那個矮胖女人，兩個人對視著，誰也不肯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