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四章 見或不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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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疾馳,半個小時便駛進市中心,彙入車流的海洋。從高架橋上望去,高大的煙囪群象插在城市中的巨大怪物,頭頂著滾滾濃煙直衝雲霄,遠遠望去頗為壯觀。煙霧沉沉地飄浮在城市上空,那是連陽光也無力驅散的陰霾。
城市快速發展的同時,越來越多尾氣、燃煤的排放使空氣汙染更加惡化,2013年“霧霾”成為年度關鍵詞,2014年國家減災辦和民政部將危害健康的霧霾天氣納入2013年自然災情進行通報。霧霾不僅在城市中頻繁出現,在城鄉公路上也會經常遇到,有時候能見度隻有幾十米,唯一的好處是各種車輛都不敢超速開了。人與自然的矛盾使得城市這個中樞地帶無法治愈快速發展產生後遺症,人類終將自食惡果。
紅綠燈交替閃爍,街道上大大小小的車輛象蝗蟲一般慢慢地爬行,成群結隊的早間上班大軍,隨處可見的中國式過馬路,象一幅幅會動的黑白畫麵無限循環往覆。季征想起昨天看到哥哥發來的照片,那沐浴在晨光中的澳洲牧場、清新木質的柵欄、一望無際的綠草和白色的小房子,心裏很是羨慕。
由於早間堵車堵得曆害,幾人沒能準時打卡。,吳大海和大劉小劉都去餐廳吃早餐了,季征登上電梯上了三樓。開門,落鎖,順手開燈,儲存了一夜的寒氣撲麵而來。
這是三樓最靠裏麵的一間辦公室,是季征每日工作的地方。
“好冷”,她凍得激零了一下,看來暖氣還沒有修好。
北麵牆上鑲得是一整塊玻璃,天藍色的卷簾一落到底,下方垂在離地半尺的大理石窗台上,透出微弱的光。十幾平米的工作間前後放了兩張辦公桌,桌上擺放得滿滿的,電腦、打印機、筆筒、水杯、電話機、書立,沒有生命卻不可或缺;電腦屏上趴著的那隻長耳朵小兔子微微笑著,看上去乖巧可愛。辦公桌旁除了靠椅基本沒有插腳之處,靠牆的位置上是兩組鐵皮櫃,灰灰的金屬色,顯得冰冷木訥。
季征入職之後公司隻剩這麼一間狹小的辦公室了。既然沒得挑選,隻能既來之,則安之。
電腦開機運行中,季征從櫃裏拿出工作服抖開。衣服在櫃裏放了一夜,摸上去冰冰涼的。
換上公司統一的藍西裝,白襯衫,係上絲巾,新的一天在同事靜子歡快的叫門聲中拉開了序幕。
分公司的總經理姓容,是總公司下派的高級主管,個子不高,五十出頭的年紀,講話具有煽動性,好象隨時隨地都可以來一次現場講演。容總在麵試的時候親自見了季征,說她經過考試達到了公司的要求,也提到吳主管認可她的能力,希望她能發揮才能,為公司的發展作出貢獻。季征沒有同事靜子這樣年輕同事對公司感恩待德的心態,本來就是雙向選擇,公司選了你必然認為你能為它帶來利益,而你選擇了它是因為它的薪酬,不過她也承吳大海的情,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
季征學習能力很強,她發現工作內容雖然與原單位不同,但實質上同她的專業異曲同工,很快便適應了新崗位,並在同年十一月份的時候去總公司考取了資格證,目前是公司裏唯一一個具有內部審查資格的人。
花了半小時整理完一個卷宗後凍得手都僵了,季征把羽絨服套在西服外麵,給自已泡了杯熱茶。
手機響了,電話那頭季母欲言又止,小心奕奕的象是怕嚇著誰似的,聽了半天,原來是有人給她介紹對象。
“征征,其實那孩子挺好的,人老實,愛幹淨,他爸媽我們都熟悉,本份得不得了。人家父母早就有這意思,就怕你看不上,你看是不是見見?你要是抵觸的話咱就不見。”
“媽我倒不是抵觸……”
“那就先認識認識,行不?”
“…那,你們看著辦吧。”
放了電話,季征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若說未婚時的季征是朵高嶺之花,那麼在社會上經曆了一番又熬過離婚這段歲月,也自認為成了皮糙肉厚的仙人掌了。
但凡一涉及相親的話題,就先說你標準別太高了,不然不好找。朋友們平時也都勸,差不多就行了別太挑了。季征有苦說不出,你們憑什麼這麼武斷地來評價我?你們到是拿來讓我挑挑看啊!
對再婚不是抵觸,也沒抱著再也不相信愛情了這個傻理論一個人過一輩子。實在是在感情的路上總是遇人不淑,真是墨西哥電視連續劇——《坎坷》啊。先說哥哥介紹的那幾個外國網友,聊了一摣又一摣,不是無疾而終就是不慍不火無法進入狀態,哥哥說你就當鍛煉英文了。還有自已在佳緣網上認識的那個叫艾國的,新好男人一樣,聊天的時候溫柔體貼,又為她推薦影片調節心情,又指導她電腦知識,可一見麵就提議去開房,還說這是普遍現象。季征當時很意外,心道難道我成了古董麼?後來看在對方是真心探病的情況下,請他吃了頓火鍋就說白白了。後來艾國又打來一次電話,說你是女人中的女人,我配不上你,就失聯了。
她想忘掉不堪的過去,所以不斷的去嚐試,希望能遇到一個真誠的了解自已的人,開始一段新生活,經曆了一些事情她才發現自已還是太天真了,在如今的年紀要找個合適的比大海撈針還難。浮躁的心慢慢平複,她漸漸明白,自已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
其實人這一生,婚姻隻是一種生存形式而已,有的人適合婚姻,有的人適合單身;有花開堪折直須折,也有過盡千帆皆不是;無法破解的棋局,隻因當局者迷;不斷的錯過,隻因緣份未到。簡。奧斯汀和張愛玲還不是一樣孤獨終老,普通人也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
午休時金玉開車去接季征,車到了中南公司門前時,季征剛剛走出來,看路口燈馬上要變,金玉忙招呼她上車,然後嗖地開走了。
金玉和季征同齡,卻已經在這個城市裏買了一百七十多平的樓,每日開著三十幾萬的車上下班。兩人是在寧城的時候認識的,也就是普通朋友,後來金玉家裏搬到鬆江市,見麵的機會就少了。季征一直不明白金玉搬走之後為什麼總是聯係她,等她也來到這個城市才明白,那是因為寂寞。季征這人性子偏冷,現今很難輕易相信別人,她知道金玉並不象表麵那麼粗神經,她心眼兒多著呢,但是看在她對自已一直不錯的份兒上,也就拿她當個朋友,雖然她不十分符合季征朋友的標準。
金玉個子不高,體型微胖,喜歡穿得花枝招展的。她嫁了個有錢的老公,花錢大手大腳,年初的時候去海南旅遊回來買了幾萬塊錢的鑽戒都不心疼,所以每當她說我沒錢的時候季征從不當真,告訴她不要炫富。
“你要沒錢,我就是要飯的了。”季征瞪她,換來金玉一陣狂笑。
地麵上積雪很厚,到了中午太陽一曬最上麵的一層就融化了,這種路況非常不安全,車開著開著就後輪就開始打滑兒,還好金玉的駕駛技術過關,開車得很穩。
二十分鍾之後車子駛過江橋就看到那個傳說中的小店,不大寬敞的門前已經停滿了車。季征是個車盲,最熟悉的就是奧迪,至於豐田本田都得辯認半天,其他的就更別提了。金玉停好車兩人走進小店,大堂已經坐滿了,服務員把她們領到二樓的一個包間兒裏,裏麵有兩張桌,幾分鍾之後一大碗金燦燦熱乎乎的雞蛋羹就上桌了。
“是不是很好吃?”金玉賣弄地說,“我沒說錯吧。”
“嗯,挺好吃的。”季征不想告訴她明顯是放了不少雞精才會這麼鮮,其實自已在家裏做得不比這個差。
猶豫了一下,季征把要去相親的事和她講了,結果金玉口無遮攔地說了一通,另一張桌的男女時不時看過來,搞得季征著實尷尬。
“你別犯傻了,在那破鎮子裏找什麼對象呀!你這麼年輕不用著急,等我給你介紹一個有錢的,我有個同學是醫生,醫生賺得多……”
一席話說得季征有點不舒服,這還是頭一次要去正經相個親,被她說得象自已迫不及待要嫁人似的。
“我現在隻想多賺點錢,和鬥兒好好生活,別的看緣份吧。”季征不想再繼續討論了,所以淡淡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世界如此之大,自已所求的,不過是一個能一起聽首歌,一起看場電影,一起看夕陽的人而已。但是這些,眼前這個穿著灰色貂皮的家夥是不會懂的。
某個周六,季征還是在季母殷切的注視下去赴約了,鬥兒在門口揮著小胖手說媽媽早去早回,書房裏季父正在彈鋼琴,叮叮當當地居然是《土耳其進行曲》,不知道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你見或不見,緣份就在那裏,不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