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大雨，閃電雷鳴的轟隆聲震的人很早就醒來，陰鬱的雨天清晨感覺並不是很好。
    昨天晚上吃的很少，肚子有些餓。洗漱完之後就到廚房拉開冰箱。一打開冰箱的門，就得了聲問候。
    “早啊。”
    生菜很愉悅的向我問著好，我點了點頭，繼而用眼睛搜尋著冰箱裏有什麼東西比較中意我的胃口。
    生菜抖了抖葉子，我瞧了它一眼。
    它慌忙的說：“我很冷，把我拿出來吧。”
    我愣了一下，順手把它拿了出來。
    “謝謝，你早上想吃些什麼，做沙拉，還是做三明治。”
    生菜被我放在水槽裏衝洗，不過看起來心情還是不錯的。
    我擰緊水籠頭，想了一下，和它說：“煮麵吧，沒別的了。”
    它點點頭，沒說什麼。
    我從櫥櫃了拿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一袋已開封的雞蛋麵，看了看保質期，剛好在昨天過期，不過應該沒有什麼關係。然後在鍋裏放水，開火，再把調味料一一拿出來。
    生菜在菜板上，小聲的在哼著，聽不清旋律。
    我靠在牆後等著水開。煤氣灶上的火很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水燒開。有些百無聊賴，我轉頭去，和生菜聊天。
    “你在唱什麼？”
    “啊，是在問我嗎？”
    生菜又抖了抖，把水抖落了一下，我估計這也是它能做到的最大的幅度了。
    “這是我隨便唱的，名字叫啦啦啦。”
    “啦啦啦？這名字取的還真隨便，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因為我總是聽到啦啦啦、啦啦啦的聲音，你沒有聽見？這聲音很大。”生菜說，它有點在放空的狀態，我感覺他好像在看窗外。
    窗戶是緊閉的，外麵的風雨噼裏啪啦的在擊打著窗。
    嘩啦啦嘩啦啦的聲音。
    我知道了。
    “這是下雨的聲音，你是在哼這個。”我對生菜說。
    “下雨的聲音，不是啦啦啦嗎？很有節奏感，我很喜歡。”
    生菜也知道節奏感啊，挺有意思的，我被他逗笑了，隨即又問他：“要不要靠近一點聽聽看？”
    生菜說：“好啊。”
    於是我把他拿到窗邊，將窗戶開了半個手掌寬度的縫隙，開的太大了雨水就會灌進來。
    生菜看起來好像很認真的在聽。
    嘩啦啦嘩啦啦。
    雨水流瀉的聲音。
    過了一會，生菜才說話：“真好聽，我一輩子都沒聽過那麼好聽的聲音。”
    “一輩子，講的太誇張了，你難道沒聽過下雨的聲音麼，這個很常見的，有的時候會下好幾天。”
    “可是我是第一次聽到，你仔細聽，節奏非常好，啦啦啦，啦啦啦……”
    生菜很認真，導致我也變得認真起來，仔細的聽著外麵飄灑進來的聲音。聽了一會後，我忽然問生菜。
    “你是在那裏長出來的，大棚麼？”
    生菜沒有答話，所以我又補了一句。
    “就是有一層白色的塑料布，然後溫度也不怎麼變的地方。”
    這下生菜好像聽到了。
    “應該是吧。剛才我好像聽入迷了，把我放回去吧，已經可以了。”
    生菜又抖了抖，不過這次是因為外界的風雨開始增強，從窗戶裏灌了進來。
    “不聽了？”
    “是的。”
    我把窗戶關了進來，將生菜放回菜板上，又瞧了一眼鍋裏的水，水裏麵已經有細微的起泡浮起。
    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生菜回到菜板，隔了一會，忽然問我。
    “你們的一輩子很漫長嗎？”
    “……”
    這是一顆求知欲很強的生菜，而且這個問題說實話，我還真的沒有考慮過，有點難回答。
    鍋裏的水咕嚕咕嚕冒了出來，我把雞蛋麵撒了進去，用筷子攪亂，然後蓋上鍋蓋。
    生菜問完之後，不再說話。
    我說：“一輩子說起來是很漫長的，但是過著過著，就很容易到了頭。”然後又說：“沒過完的覺得很漫長，過完就覺得很短暫。而且，大家活的時間不一樣，一輩子說起來就會差別很大。”
    “差別很大？為什麼？”
    我快速的想了一下，沒有想到什麼沒有差錯的答案。
    此時鍋蓋裏麵開始變得模糊，霧氣騰騰，從鍋蓋上麵的一個小孔衝出來。
    “因為有些人的生命很長，幾十年甚至一百年，但是有些可能就會很短暫，生病，意外都可能結束生命，甚至剛出生隻有幾天的嬰兒也可能隨時會……離開。”
    “那這不是很不公平？”生菜說。
    該怎麼給一顆生菜去解釋公平這個幾萬年來人類都沒有解決的問題呢？我隻是想吃個麵而已。鍋裏的水又開了，麵條開始浮上上來，生菜似乎還在等我的答案。
    我把火關的更小了，隻要吹一口氣就能熄滅的程度，然後拿出調味罐來。
    “公平隻是活著的人用來衡量待遇的工具，已經死了的人應該不會很在意這個，然且，你剛才聽到的聲音，也許很多你的同類都沒有聽到過，這樣說來，你們活著的時間都是差不多的，但是隻有你聽到那麼好聽的聲音，不也是很不公平的事。”
    說了一堆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又想了想剛才說的話，又補了一句。
    “啦啦啦對你來說，是很美妙，很美好的的聲音。但是對於他們來說，也許就是很微不足道，甚至都不會注意的事。”
    鹽和味精都已經放好了，我拿起生菜，問他：“你覺得呢？”
    生菜說：“那我會覺得這一輩子真的很值得。”
    我笑了，對他說：“那很好啊。”
    生菜說：“你要放我下去了是麼？”
    我點點頭，另隻手拿筷子又攪了攪麵條，對生菜說：“是啊，還有什麼要說的。”
    生菜說：“我更喜歡做沙拉，下次做沙拉吧。”
    “可以有，等我買了其他的東西。”
    我點頭，把生菜放進了鍋裏。
    麵條出鍋的時候，嚐了下味道。
    有一點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