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裏，淩峰帶著雪狼的老隊員們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排監控屏幕，每個受審人員的情況都一點不落地落入他們的眼裏，甚至他們說了什麼都能聽到。
    這種程度的刑審對他們來說隻能算小兒科，但仍有一部分人通不過。通不過的隻能被淘汰，這是沒有一點商量餘地的。作為一名特種兵，若是連單純肉體的折磨都忍不了，怎麼去執行任務？
    能堅持到現在的，也就剩十來個人了，幾人的視線緊緊地鎖著屏幕，生怕看漏了一個好苗子。
    淩峰拿起桌上的耳機貼在耳邊，片刻後，眼睛止不住地抽抽，不知該怒還是該笑，拿起通訊器打開，“向毅，撤出來，再放一波毒氣。”
    房間裏，長頭發收到自家隊長的命令，有點擔心地看了看曲奇，大聲道：“既然你們感情那麼好，那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福禍與共！”
    說完，門一關，走了。
    房間裏又恢複了寂靜，高景燁動了動虛脫的身體，朝曲奇那邊挪了挪，想離他近點兒。
    剛挪了沒到一米，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襲來，儼然比上一次更猛烈。高景燁抱著腦袋痛苦地哀嚎，如台風掀起的巨浪一樣的疼痛，毫無規律地拍打著他的全身，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高景燁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頭發太短抓不住，他握拳砸地。很多被他砸碎的細磚末嵌進他的指甲縫裏，劃破他的手指，血流下來，十指連心，很疼，但他感覺不到疼痛，這種疼不如他此刻身體疼痛的百分之一。
    高景燁開始出現幻覺，陽光明媚的山裏，一群人在崎嶇的山路上武裝越野，他跑得滿頭大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頭一看，曲奇正溫柔地對著他笑。鏡頭轉換，訓練場上，他被曲奇一個側踢，摔在了地上，正想爬起來，曲奇飛跑過來壓製住了他。鏡頭再一轉，曲奇被綁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布滿倒刺的鞭子無情地往他身上抽，倒刺帶起的血肉濺滿了整個房間……
    “啊——”高景燁心髒劇烈收縮，像被人生生地撕開一個口子，擠幹裏麵的血，直到什麼都擠不出來……這是足以讓人瘋狂的疼痛，高景燁瘋了……
    終於，毒氣再次被反抽離，一切似乎又平靜了下來，在一陣短暫的昏厥後，高景燁的意識漸漸回歸大腦。
    他知道，他已經到極限了。
    他費力地抬頭，模糊的視線下，曲奇垂著頭，看不出生死。“教官……”高景燁動了動唇，聲音輕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高景燁積聚了全身的力量，手指摳著地麵的磚縫，往前爬，他的動作很慢，每爬一步，他都重重地喘氣。
    臉上是被疼痛逼出的生理淚水，他抬起髒汙的手，胡亂地抹了把臉，視線清晰了，可視線中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地耷拉著腦袋，全無生氣。
    本該難過的時候，高景燁卻出奇地平靜。
    他想，他一定要出去，把曲奇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