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心靈感應似的，曲奇的視線倏地射向高景燁，高景燁大驚，差點又滾回臭水坑裏。
    在心裏狠狠啐了自己一口，高景燁梗著脖子瞪回去，老子就是看你了又怎麼樣，又不是娘們兒，還看不得嗎？
    曲奇無視他挑釁的目光，懶洋洋地從他身上移回視線，道：“這幾天的訓練大家還滿意嗎？有沒有人要退出啊？回了連隊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用受這份洋罪了，考慮考慮唄？”
    曲奇講話一向如此，聽著像開玩笑，實則誰都明白他這話問得無比認真。以為堅持了這麼多天沒人會傻乎乎地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出人意料的是居然真有人顫巍巍地站起來了。
    “報告，我想退出。”
    曲奇神色複雜地看著那人，這個兵綜合成績不算差，如果能堅持下去，留在雪狼的機會還是有的，曲奇歎了口氣，拍拍手，道：“很好，終於碰上個聰明人了。”
    曲奇站起來，沒有表情的臉，眼底是極深的諷刺，“你們都應該學學他，趁還沒有受到更大的打擊之前趕緊離開這裏，這裏不適合你們，”曲奇的視線直直地射向那個兵，但高景燁卻覺得他根本沒有看任何人，而是落向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或許我應該說得更明白一點，你們都太爛了，你們不配留在這裏，不配戴上這個臂章！”
    曲奇緊緊按住左臂上的狼形臂章，說出的話如最尖利的軍刺刺進人心裏，就像當初淩峰告訴他們的，“你們沒人有資格戴上這個臂章。”
    為了這個臂章，他們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熱血，當同齡人出入各種高檔場所喝著咖啡談論股票時，他們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當同齡人紙醉金迷縱情聲色時，他們背著七八十斤的裝備穿梭在群山之間，當同齡人牽著女朋友到處遊山玩水時，他們埋伏在雪山沙漠中幾天幾夜就為了等一個目標出現。
    他們沒有鮮花和掌聲，因為這些從不屬於他們，他們所有的付出，隻是為了對得起手臂上的這個臂章，和軍人這兩個字。
    曲奇明明沒有說什麼尖銳的話，但那個士兵受不了了，他突然奔潰哭喊：“對不起，對不起！我想留下來，我後悔了！我想留下來！”
    曲奇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隻是輕輕擺了擺手，“走吧，你不適合這裏。”
    士兵的哭聲持續了很久，直到曲奇抬腳走回車旁，他仍舊跪著掩麵大哭。這是訓練這麼久以來第一個主動退出的兵，高景燁看著他心裏竟生不出任何想法，若是在十天前，高景燁可能會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哥們兒，哭什麼，咱一起走，這破地兒讓咱待咱還不稀罕呢。”可他現在說不出來，他心裏有個聲音正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想留下，他一定要留下！
    之後，一群全身惡臭，被操得沒人樣的兵蛋子們被教官們吼著往基地拉，一路上，沒有人說話，甚至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做不出來，或許是受了曲奇的話的刺激，也或許是那個離開的兵蛋子的樣子還在他們腦海裏揮之不去。
    到了基地，兵蛋子們苦逼地連裝備都沒卸下，一身惡臭還沒來得及洗漱一下，就聽到教官大吼道：“十五分鍾吃飯！吃完訓練場集合！”
    “報告，至少也讓我們洗個澡換身衣服，這麼髒怎麼吃飯？”有沉不住氣的兵抗議道。
    “嫌髒就別吃！在戰場上為了活命，就是在血裏泡過的，腐爛的，長蟲的，你也得吃！受不了就滾蛋！”
    兵蛋子沉默，默默咽下後麵的話。
    惡臭夾著飯菜香，氣味詭異得連食堂工作人員都不敢出來，就著這個氣味，兵蛋子們咽下了足以支撐十二個小時訓練量的食物，教官們坐在邊上沒有一絲嫌惡地同樣吃下了不少於他們的量。
    

    作者閑話：

    世界上各國特種兵的訓練方法都是極其殘酷的，比你們想象的要殘酷的多的多，跑步活活累死，做俯臥撐做斷腰，吃極其惡心的食物，零下十來度泡在糞水裏幾個小時都是真實存在的，梨子的文雖為軍旅耽美，但說到底還是耽美，隻是披了個軍旅的外衣，如果有地方不符合實情的，希望大家莫怪。
    謝謝給梨子投枝枝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