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篇章一:《花嫁》(上篇)架空古風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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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
上篇
願真愛永駐,傾心不負,莫存遺憾。
——十裏重魔
未花時語,嫁奕元笙。
倆人是打娘胎裏就結下孽緣的竹馬竹馬。
據雙方母上親述,此二人懷是一並懷上的,生是前後不差一並生的,養亦是湊在一處一並養的,倆皮小子一路從豆丁長成俊俏郎,像是黏在一塊似的從不分開。
幼年的他們“上刀山下火海”簡直無所不能,直到少年,性子初顯,時語捧著聖賢書越漸安逸下來,元笙才跟著消停不少,再到青年,悠悠二十三載春秋彈指揮間,皇城高牆內的“規矩”才把倆人身上最後一絲浮躁徹底磨滅,這才真正步入朝堂混混度日,浪蕩沉浮。
可雖是竹馬竹馬,主仆之別在人前還是不可僭越,這是皇家的尊卑貴賤,是皇裔不得不端的架子。
未花時語雖不得太多聖寵,倒也憑借母妃護著跌跌撞撞,得有方寸立足之地,要說這該是發奮圖強走上逆襲之路的最佳主角人選,奈何這孩子生性柔韌多情,是個謙謙君子,那言行舉止,當真是眾皇子中教養學識最好的,偏偏帝王嫌他糯糯軟軟看著太好欺負的毫無半分風骨,故而愛搭不理,不溫不火的把他晾在了一旁,母親麗妃每每提起,都要氣他不上進,時語自己卻樂的悠閑,他本意是不願爭那些的。
另一位主角嫁弈元笙呢,是嫁奕家族嫡出長子,打眼一看凶巴巴一坐山樣壯漢,模樣生的更是典型的武人相,對著人時吊著眉,誰看都像要挨上一沙包大拳似的,這嫁奕一族深受皇太祖青睞,早些太祖年間,立下口頭規矩,嫁奕子孫打小要習兵法練拳腳,貼身侍奉在未花皇氏血脈身邊,這本是個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的好差事,可輪到嫁奕元笙時,該讓他這嫡長侍奉東宮太子的,奈何他晚生了這些年,太子爺亦不願在嫁奕族挑人,陰差陽錯間就破了這口頭規矩,念在生辰年歲相同的份上,就被皇帝隨意打發給了未花時語。
但這些都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倆人還有一層密不能宣的關係,據傳,嫁奕元笙是未花時語的姘頭。。。。。。
“時語!”嫁奕元笙悄聲不響的在身後抱住未花時語,大喊一聲,當下駭得時語手一抖,攥著的信紙散落滿地。
時語驚慌之下忙四處打量生怕給人看了去,一邊趕開元笙氣結道“你真是膽大了!我這正坐宮門口兒呢!”。
元笙毫不在意,蹲身撿起信件涼涼道“你緊張什麼,這熹央殿都快半年沒讓人踩過門坎兒了”。
“還是當心的好”時語接過信件重新排整順序“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差人告訴我”元笙前些日子得假歸家去了,不在的這幾日,時語倒是覺著耳旁萬分清淨。
“那當然是想你啊,這告訴你就不是驚喜了”。
時語低笑“你沒告訴我都成驚嚇了”。
元笙吊眉耷拉下來,喊冤道“這就是驚喜!你剛剛驚喜的心跳加快我都摸到了!”。
“嘖,世風日下,耍!流!氓!”,時語推開他湊過來的腦袋,還是不放心的盯著宮門,他不像元笙般腦袋簡單,小心駛得萬年船,有些事一旦走漏風聲,招來的就是萬劫不複。
可元笙才不管他的良苦用心,抄起時語的膝窩頸後,直往寢殿內室狂奔“那是,我不耍這流氓,還等你這墨跡耍麼,說!想我沒,我可想你啦”。
時語無奈極了隻得笑道“你這嘴上什麼時候能按個把門兒的?”。
“哎~!夫夫之間,何需那些個虛禮,想就是想了嘛!”元笙大剌剌道。
眼見進了內室,時語也不拘著他了,應答道“想了想了,天天想來著,想我家莽夫想得緊”。
元笙嘿嘿傻樂,低頭啵嘰啵嘰就是幾個大親親,之後吭哧吭哧就是幾口烙牙印,那個蠢樣哦,搭在他身上怎麼都覺著像頭笨熊。
時語又疼又癢,笑得不行,卻也閃躲不開。
“呀!你快起來,腰上佩的玉鈴烙著我了!”時語驚呼一聲,側身掙紮。
元笙聞言跨上時語腰間,輕手解下腰佩,是一枚白玉製的清音鈴,他小心的放上桌櫃“這可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萬不能壓壞咯”。
時語氣結“你快起來吧,再把我給壓壞了”。
元笙怎肯,放好玉鈴回首低頭,又是一頓蹭。
沒錯,二人感情穩固,至今心意相通近十年,互為對方姘頭,隻是這事,除了身邊可信的親近以為,再無外傳,未花國風雖然開放,民間娶個男妻納個男妾的也實屬不少,隻是皇氏至今還沒出過這回事,況且還是壓著皇子啵嘰又吭哧的,實在有損顏麵。。。隻得拿姘頭做掩,宮裏私下茶餘飯後樂嗬樂嗬,真也罷假也好,無人深究得過且過便可。
這邊倆人滾在地上嘻嘻哈哈亂啃一陣,衣衫淩亂,粗氣連綿,方才勘堪休戰。
“。。。呼。。。三哥來了封書信,荒地的蠻族近日大肆舉兵,向著未花邊境逼來”,時語閉目,趴在地上想起方才正看的書信,好心情傾刻敗個精光,憂心重重。
三皇子未花鑰慶是倆人少有的邦交,可惜,前幾年給太子一黨隨便扣了帽子發配鎮守邊關去了,為了避嫌,三人書信雖未曾斷但也極少,眼下這八百裏加急的一來怕是要不太平了。
“這麼快!是真要開打?!我這幾日也常聽家裏提起,皇上有意推我嫁奕族的武將去頂事兒,但是軍餉糧草兵馬都配不齊,這東拚西湊了個三流軍許多都是亂抓的乞兒充數,還給承諾啥凱旋歸來加官進爵的,我一聽就溜了,擺明準備拿人命去填,這沒責沒心的煞命活兒,誰擔得起”,元笙麵露不滿,義憤填膺。
“此事當真?那你族可有人選?”時語翻身坐起,眉頭緊鎖。
“有個屁人選,父親正跟皇帝推來推去的打太極呢,誰敢當這種差”說著,順手把桌櫃上的玉鈴捉進手裏把玩,道“前朝陳太後漫天亂扣屎盆子,打壓我嫁奕一族,導致我族人才培養艱難出現斷層,陳太後母家那群繡花枕頭隻手遮天擠走多少能人異士,如今滿朝能排上號的將軍都沒幾位,這仗,如何能打?”元笙歎息不止。
時語聽罷隻覺心驚膽顫,這若不處理妥當,怕是要出大事的。
元笙又道“你別多想,其實隻要能談判就還有餘地,實在不行盡量拖時間籌集軍資。。。。。。”。
“能派誰去談。。。文官裏除了太子太傅是真材實料也沒誰有這能耐了,可太傅八十古稀了,去年才告老還鄉,又有誰能請得動,請動了又如何護送太傅前去談判?”時語搖頭“皇爺爺說的對,父皇不是治國之才,可惜皇位之爭活下來的隻有父皇”。
元笙低聲“你也別太。。。我嫁奕一族本家並不在未花,若真有萬一,我帶你離開便是”。
“可是未花百姓怎麼辦,未花國軍怎麼辦,還有三哥,還有好多人,他們怎麼辦。。。”。
元笙一時語塞,他能帶走的太少,帶不走的太多,帶走了時語的人,帶不走他心係的家。
半月後。
皇太子未花景親自登門拜訪告老的太傅,居然當真讓他遊說成了,緊隨其後的,嫁奕族還是讓皇帝摳出一個小有名聲說少年小將,負責一路護送著太傅去往邊境與蠻族和談。
又是半月後。
少年小將與太傅麵如死灰,帶著一大卷和談條例歸京,太傅自歸來便一病不起,高燒中迷糊呐喊“欺人太甚!”;而那少年小將,走這一趟和談竟是生生走老了似的,與出發前的意氣風發,恣意飛揚反差巨大。
這日,禦書房。
“。。。父皇息怒。。。。。。”皇太子未花景垂首,籠袖立於在書案前。
“息怒?!如何息怒!這都欺到朕的頭上來了!”皇帝揚手甩袖,把一卷和談條例掃落在地,卷軸滑行一段撞上未花景的靴旁。
未花景一頓,彎身撿起卷軸細看。
“這上麵的條例,哪一條不是踩著朕的臉!這是逼迫!”皇帝甩袖,又砸一盞熱茶。
未花景退步,避開四濺滾燙的茶水,一派淡然,“父皇動這麼大氣作甚,蠻族兵強馬壯,未花軍士難以抵擋,眼下三弟節節退敗。。。。。。若再退下來,可就要兵臨城下了”。
“荒唐!”皇帝震怒“未花央央大國,傳承三百餘年的根基!豈是彈丸之地動得的!”。
未花景深吸口氣,壓下滿腔怒火垂首不語。
“又愣著做甚!你是皇太子!給朕想法子!”。
“。。。。。。”。
“說話!”。
未花景撩起衣擺,膝窩一軟徑直跪進一地茶水與碎茶盞中“父皇。。。請恕兒臣大逆不道!”說罷弓身低頭磕下“除應下這份條例,別無他法,未花已經沒有戰將了!”。
皇帝聞言,一口怒氣哽在喉頭,堵得心口悶痛。
他何嚐不明白,除了降,再無回天之力,可下嫁一位皇子?那就是質子!那就是送羊入虎口!遑論那些割地讓城,進奉歲供,祭拜蠻族先祖,這是什麼,這是明晃晃的逼主做奴!這是要斷送未花三百餘年的根基!這讓他何顏麵對未花仙祖!
“還請父皇為百姓為長遠考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此刻不應下這不公條約等到蠻族到來,我皇氏將不複存在!未花國號將會自此如過往雲煙消散在往後的曆史塵埃之中!父皇三思!”未花景伏於滿地茶水中,觸地的額頭上紮入一片碎瓷,鮮血沿著茶跡早已蔓延開來,他卻猶如不覺般高呼。
皇帝聞言,周身一震,緩緩低頭,看著自己最喜愛最重視的兒子,他的嫡長皇太子,將來繼承大統的儲君。
“。。。。。。好。。。朕。。。簽。。。”。
皇帝接過未花景侍來的朱筆,滿心驚惶,求列祖列宗不要怪罪,這是下一任帝王做的決定,算不到朕的頭上來,朕不願的,是儲君說他要為長遠考慮,怪不得朕,吾兒時語,怪不得朕!
一筆簽下,朱砂在錦布上暈染開來,這注定是未花開國以來最為屈辱,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月後。
未花時語雙手接下聖旨,神情恍惚,他不信邪般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又看了一遍上書所寫,那是他熟悉的父親的筆跡,有著他熟悉的未花龍印,觸手的繡料都是常穿在身上的順滑,可是,這字裏行間的陌生又是怎麼回事?這是昭示了一個完全不屬於曾想象過的餘生的任何一種樣子,一個比儲君登基自己被迫離開京城,比被發現與元笙的關係更加可怕的陌生的未來,沒有陪了自己小半輩子的元笙的可怕未來。
“。。。我。。。我要見父皇。。。”聖旨從時語指尖掉落,他膝行跪壓著聖旨而過向前幾步想要抓住宣旨的公公。
公公退後,時語抓了個空。
“五殿下可別難為老奴了,陛下說了,三日後送殿下上路,日子趕得很,向皇上皇後與殿下的母妃麗妃娘娘的拜別,還有那些繁文縟節的都免了,請殿下好生在熹央殿準備著吧”。
時語伸伸手,哽咽“讓我見父皇。。。”。
公公又退一步,跨出了熹央殿門,“皇上還吩咐了,殿下要靜心,不能來人打擾,這熹央殿裏的許多人也要撤出去給殿下打理行李,就不能留在殿裏了”公公朝跪坐在地上的時語弓身“恕老奴越逾啦”說罷一個手勢,熹央殿內的侍仆想走的健步如飛,不想走的也被公公帶來的人生生拖走。
時語望著許多或生或熟的麵孔一一路過,都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我不走!放開我!殿下!我願做陪嫁!我願跟著殿下去蠻族!我不走!”自小貼身照顧了時語二十三年的吳侍君蹬踹著,拚命向時語的方向伸手。
時語慌忙撲過去,卻夠不著吳侍君的手,撲在殿門前。
殿門外的公公見狀況忙打手令,立於門外的兩位帶刀侍衛上前,拉住殿門往外拉。
“不!別關門!讓我出去!”時語雙手撐起上半身,奮力往前撲,還是晚了一步。
熹央殿宮門重重在他麵前闔上。
“打開!給本皇子打開!放我出去啊!”時語撲上門麵狠狠捶砸“開門!放我出去!”。
公公看著兩個侍衛落下三道門鎖,歎息一聲“殿下,這是陛下的決定,來前便囑咐了老奴,無論如何您是見不上陛下的麵的,皇上還說了,這麼些年您與嫁奕家那小子的事兒陛下心知肚明,您要是在三日後沒能全須全尾的坐上嫁車,嫁奕元笙和整個嫁奕家就。。。。。。”。
時語呼吸一止,怔然,他都知道,原來他都知道。
“殿下,您,好自為之”。
時語靠在門上,低低喘息,聽著門外浩浩蕩蕩一大群人離去的腳步,聽著吳侍君的怒罵,心頭猶如寒冬飄雪。
這算什麼,自以為滴水不漏的跳梁小醜般?還是可以隨意送人任誰都能處置的舞姬?
或許都是。
堂堂未花五皇子,下嫁蠻族首領為妾?
嗬,時語慘然一笑。
怪不得半月前急匆匆調走元笙千八百裏外的遙遠,怪不得熹央殿最近巡守的人多了起來,怪不得母後再沒來過怕是也給關起來了,原來都有預謀。
時語抽噎不止,淚水砸進衣袍。
十一月二十三。
未花國五皇子因病不治身亡,消息一經發出滿朝驚岔,好好的皇子,怎麼說沒就沒,卻找不到一個明確的說法,同日,一座雕鸞畫鳳的喜車,自未花國都出發前往蠻族。
十一月二十四。
前五皇子未花時語生母麗妃大鬧後宮,砸了皇後的鳳印,失手刺傷皇帝臂膀,皇帝怒不可遏怒斥麗妃瘋魔,下旨關在寢宮無昭不得出。
十一月二十五。
麗妃被人發現吊死宮中,皇氏對外宣稱查出麗妃與他人有染,麗妃羞愧難當方才選擇自盡。
十一月二十六。
自小侍奉未花時語長大的吳侍君活活被人打死在熹央宮前,死狀慘烈。
如此種種,皇氏並未給出太多解釋,至此,五皇子寥寥的支持者散落成沙,五皇子一脈再無下文。
而這些,未花時語還不得而知。
此刻的他正失神的靠在喜車裏,他隻知道,他的父皇真是狠了心的,為了保全他皇帝的體麵竟如此將他除名,以不治身亡為由將未花時語這個人的一生定格在了二十三歲,現在的他,是不被未花國記載的沒有背景的普通人。
(上篇完)
作者閑話:
這個也是好久前的作品了,搬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