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釋然與否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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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速趕回落葉閣,珠珀正在門前把玩一件玉器,赫連亟蒼此刻,倒是不急了。
    “王爺,您來了?”
    “夜在裏麵麼?”
    “之前主子說她不舒服,要歇息,現在還沒出來呢。”
    “是麼,我進去看看……”一邊說著話,一邊作勢要推門。
    珠珀有些焦急,想攔,但他是王爺,而且,是自家主子的夫君。可是若不攔,主子要是生氣了,可怎生是好?左右為難間,紫袍男子已然跨了進去。
    赫連亟蒼心中緊張,自己心中有些怕,若她真不在裏麵,那,便能證明之前在酒樓的那人就是她麼?一直以來以冷靜果敢著稱的蒼平王爺竟然猶豫了,腳步遲疑不前。
    “王爺,是你麼?”
    清冷的嗓音聽來略微有些起伏不定,不似平日般平緩。挑簾進了內間,正待說話,那人又急道:“別過來,我正在沐浴。”
    心中是在有疑,若是不見到她的人,今日,真的不能安枕了,沒有理會聲音的阻止,赫連亟蒼一腳踏進屏風後。
    滿桶粉白的花瓣靜靜的漂浮在水麵上,西罔夜冥本是清冷絕麗,蒼白仿若透明的臉有些微不正常的潮紅,微微喘息著,濕漉的黑發貼在臉頰,粘了一兩片晶瑩的花瓣。但見赫連亟蒼靜靜地站著,望著自己,眼神有一瞬的慌亂,仿佛無意識間輕呼出聲,“赫連……”聲音淺淺,淡淡,卻不似平常般有意疏遠。帶著絲絲慌亂,點點無措,竟是別有一番破碎般絕美的淩亂風情。赫連亟蒼幾乎便要沉溺其中,然而,西罔夜冥卻是回過了神來,又在片刻間恢複了平靜。緩聲道:“王爺,您可否先行離開,我,要出浴了。”
    明明,已經是夫妻,然而,就連穿衣,也不能坦誠相對麼?剛才,無意識間,你明明喚我作‘赫連’,可是為何,一旦回過神來,竟又是這般生疏說話。心中又是莫名一緊,然而,卻依舊依言轉過身去,靜靜的候在外廳。“我等你。”
    心口依舊跳得快得有些不正常,剛剛為了趕在赫連亟蒼之前回到這裏,自己一陣猛提功力。小心翼翼的避開暗中幾人的耳目才潛回房間,便聽到前方傳來了兩人的聲音。來不及換裝,便和衣翻身跳進了雖早已備好,但此刻,水早已經冰涼的浴桶。利用花瓣將身上的衣物遮掩,在赫連亟蒼跨入的一刹那,將頭埋進冰水中,快速掠下頭上的發帶,繼而浮出水麵看著那微有驚愣的男子。無意間,竟將自己在心中喚過千百遍的名字叫出聲來。雖然即刻便又恢複了沉靜,但依舊有些懊惱,隻得輕聲要求,讓他先離開,自己換身衣裳再說。畢竟,即便自己武藝高強,但在激烈運動,全身氣機大開時猛地一瞬泡入冰水,身體也會有些受不了。
    快速換下一套女子的衣衫,但卻並未叫外麵的珠珀進來收拾浴桶,畢竟,裏麵花瓣下的男裝是不能示人的。
    “王爺,不知如此急焦急駕臨‘落葉閣’,有何要事?”
    沒有回答西罔夜冥的問話,眼睛卻是緊緊地盯著她波瀾不驚的臉,腦中回響著的,是‘墜仙樓’中白衣男子那似乎毫無顧忌的開心的笑,仿佛想在兩者之間找到一絲共同,又似乎,是想找出兩人的差異。“夜,你今日,都是在這房中麼?”
    “王爺怎的如此說話,沒有王爺的吩咐,我如何能離開了王府?況且,我不喜歡吵鬧。”
    “哦,如此麼……”聲音竟變得喃喃,恍若不自知。看著那張略有蒼白,卻又異樣潮紅的臉,下意識的伸出手去,貼在了那本該溫涼的額上。“你有些發熱?怎麼回事?下人如何在照顧,竟讓你生病了……”
    感受到自己的溫度後那明顯一震的手掌,焦急的眼眸,還有那沉著一張臉,似乎馬上便要發脾氣的表情。西罔夜冥忽然有些恍惚,想要沉溺在他的關懷之中。許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此刻的他,眸中深處竟帶著一絲平時沒有的脆弱,隻是,掩藏得極深。語氣卻仍是平靜,“沒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珠珀的事。之前我不是說了要躺會兒麼?便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明知事實或許與這有些出入,但是,她病了,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現在,赫連亟蒼滿心的,隻有她眸中深處極細的那一縷脆弱。輕歎一口氣,緩聲道:“如此,你先休息吧,我讓禦醫來瞧瞧。”
    本想拒絕,然而,看到他那望著自己時有些心疼的眼神,心,突然揪了起來,鬆開了本想拒絕的拉著他衣袖的手,輕輕點點頭。看著他焦急走出去的背影,西罔夜冥輕歎一口氣,雖然,禦醫前來會讓自己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險,隻是,不想讓他的一片心意落空,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憑自己的本事,要想瞞過去,還是不難的。
    厚重的幕簾下緩緩伸出一隻柔白的手,禦醫搭著脈,捋捋花白的胡須,不時的點點頭。“娘娘,您身體並無大礙,怕是微微受了些風寒,老夫抓上一副藥,將養幾日便也好了。”
    帳內,西罔夜冥淡淡笑著,貴妃榻上躺著的珠珀被自己點了昏睡穴,白嫩的手腕還在禦醫的手中。手臂內側,自己的手指有意識的按著其中一些經脈緩緩撥弄著。自小,這些醫經也看了不少,不說醫術之高天下難敵,這小小禦醫,倒也沒放在眼裏,輕輕鬆鬆便是瞞了過去。
    本來,赫連亟蒼雖風流天下,但畢竟隻一身,也難以兼顧這妃妾許多人,再加上,平日裏,基本都是在那‘琉璃閣’。而且,現今多了這懷著孩子的琳妃,到其他女子處便是更少。加之,大家也看出來了,自從前幾日裏,經朧煙在宴席上那麼一鬧,明眼人也隱隱察覺到,這王爺,似乎對那一直以來從不曾受寵的夜妃娘娘來了興趣。
    也不知這夜妃娘娘來曆幾何,隻知是悄悄送來的,婚禮並不奢華,不過,來參加典禮的,竟都是些朝中一等一的大臣,這倒也讓全府的人驚訝好奇談論了好些日子。隻是後來,因將近一個月以來從未受寵,她也不爭,倒也漸漸便被淡忘了。如今,看王爺有事沒事便去那荒僻至極的‘落葉閣’轉轉,雖呆的時間極短,但去的次數真的有些太多了。別說自己這些平時便不受寵的姐妹們難得見上一麵,便是懷上孩子的琳妃,也隻得幾日見上一次。平日裏囂張跋扈的璃妃朧煙,更是難得的受到了冷落,這倒也讓平時便受了她氣的姐妹們心中平衡了好些。眾人在這比之王宮同樣驚險的王府爭寵生涯中摸爬滾打,如今,都是極會看眼色的主兒,知道要想見到王爺,在‘落葉閣’串串門怕是機會要比在自己房中呆著高太多。雖然,這白衣美人清冷淡漠之極,仿佛天下便都與她無幹一般雲淡風輕,渺遠輕靈。但是,畢竟並不嬌縱,比那朧煙要好相處太多,於是,竟都不約而同去串門兒了,三三兩兩,幾乎不曾間斷。況且,還真的遇見過兩次那久不露麵的王爺,這些女子的興致,便是更高了,
    從第一天,這些笑靨如花的女子們踏進的那一刻起,西罔夜冥便知道她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本以為,自己可以坦然以對,平靜的麵對這些赫連亟蒼的女人們。然而,等到看到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扭著柳腰豐臀巧笑倩兮,心中卻是莫名的一緊。
    “原來,我始終不過是凡人罷了,終究做不到無動於衷。隻是,那日,他便已經明說了,他對同性相戀的不喜,我,是斷然沒有半點機會了……”如此輕喃著,自嘲一笑,不想見到這些鶯鶯燕燕在自己麵前做作媚笑,便吩咐了珠珀,“一壺清茶伺候著,她們愛呆,便呆著吧。隻說我身體不適,不便迎接,要在內間休息,任誰來了,也莫打擾。”
    “主子,要是王爺來了呢?”
    “也如此說,我不見人,別讓任何人進來。我醒了,自會出來。”說完,有些無力的擺擺手。現今,既然知道沒有結果,合該死了心,便刻意保持些距離吧。一來,不會讓自己陷得太深,二來,也不至於太過攪亂他正常平靜的生活。殊不知,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存在,便是讓赫連亟蒼那沉寒如鐵的心早已不再平靜了。
    吩咐好一切,悄悄換了男裝掠出了王府,本來,自己並不喜歡街上那一番喧鬧。隻是,此刻,那片荒僻,已不再清淨了。
    雖然他並不經常與人接觸,然而,冷僻的性子,淡然的性格卻讓他在被眾人所矚目的同時坦然以對。那不斷的投在身上的灼熱視線讓西罔夜冥多少有些不喜,想著要逃避,但是,畢竟於此地並不熟悉,一時之間,倒也真不知該往何處而去。隻得循著感覺,慢慢走過。心中想著事,倒也無甚在意周圍人的目光,自己走過的路徑。待回過神來,竟是已站在一片清淨的河堤。
    有些懊惱的苦笑,怎麼我現在竟然這般輕鬆,這般迷糊了,連自己怎麼來了這麼個地方,竟也不記得了。想著,便是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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