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下墓吧(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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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少年就是傳承意識裏,所說的囉嗦的人類。
它抽出一根很久沒有曬太陽的藤蔓,在少年的哆嗦裏,迎著陽光,曬曬這麵,曬曬那麵。
少年付小魚一直在一個人,不停地碎碎念,直到他覺得夠了,他才停下來,對藤蔓說再見。
它用‘眼睛’看著少年蹦蹦跳跳的走了,他看起來非常的快樂。
雖然它並不是很明白快樂是什麼意思。
第二天
少年跑了過來,繼續囉裏囉嗦。
第三天
少年依然跑了過來。
第四天
第五天
……
……
這樣的日子過來一個多月,好吧,它是沒有時間概念的,是付小魚告訴它的。
或許是因為看著付小魚一個人不停的叨叨叨,它有些煩了,所在他叨了第五天的時候,它忍不住把藤蔓伸到了付小魚嘴邊,想捂住他的嘴。
然後他以為它終於開始和他玩了,他就抓住了它伸過去的藤蔓,開始對著它的藤蔓說話。
一邊說,還一邊拿著藤蔓,各種揉搓。
它想抽回那條藤蔓,卻被他抓得死緊。
付小魚抓著藤蔓開始對他的小妖精說話。
告訴它,現在這個世界,戰亂紛飛,不僅僅是人類的紛爭,還有人和妖的紛爭,妖和妖的紛爭。
告訴它,人分好的壞的,妖也有好的壞的。
告訴它,他是好人,它是好妖。
怎麼區分好壞,怎麼區分善惡。
他說,濫殺的人,是壞人,濫殺的妖,是壞妖。
他說,師父告訴他,男人要做心懷坦蕩,頂天立地的人,妖怪要做一個好好生活的好妖怪。
人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妖怪壞事做多了,會遭天譴。
一切因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少年說的東西,它的傳承意識裏是都有的,隻是還有很多,不僅僅是少年說的這麼簡單。
不過,少年說得那麼篤定,那麼開心,它也就難得拆穿了。
少年陪了它一個多月,然後他又如同他突然來一樣,突然的消失不見了。
一天天
它發現,它開始想他了,越來越想,想到它有一天,試圖將自己的全部藤蔓從懸崖泥土裏,拔出來。
結果,當它繃斷了好幾根深藏在泥土裏,從來沒有拔出來過的藤蔓後,它疼得都萎靡了。
等它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後,它再沒有勇氣扯斷自己的藤蔓了。
它開始學著算日子,算著少年離開了多久,算著少年多久會回來。
十年了。
它已經不期待,那個少年能回來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是這一陣子裏,唯一的一個大晴天。
它有些艱難的將埋在厚厚雪地裏的藤蔓,抽出來,曬曬太陽。
突然,它發現它那蔓延在崖頂上的藤蔓,被什麼東西,踩踏到了。
————
厚厚的雪地上,散落著斑駁的鮮紅色血點。
一個捂著胸口的男人,不斷的往前麵跑,一個不小心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跤後,又艱難的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跑。
他身後幾個黑色的身影,窮追不舍。
很快,男人就站到了懸崖邊上,他捂著不斷流出鮮血的胸口,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懸崖,又看了看已經追到近前的幾個黑衣人。
男人嘴角溢出苦笑,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死在自己人手裏。
“付秋,隻要你交出集火令,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為首的黑衣人,緊緊的盯著男人。
“嗬。”男人輕笑,他終於明白,師傅為什麼會在臨終前,會讓他小心他身邊的人。
為首的黑衣人見男人的笑,便知不好,他眉頭一皺,就甩出腰間的長鞭。
他的動作快,男人的動作更快,長鞭剛飛出,男人就已經躍下了懸崖。
“我們去崖下,找他的屍體。”為首的黑衣人,顯然不認為男人還可以活下來。
一行六人,立刻轉身要走,卻被雪地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藤蔓,捅穿了心髒,一聲驚呼也來不及呼,就被藤蔓拖進了雪地裏。
男人感受著風如同刀子一樣劃過自己的臉,很冷很疼。
卻冷不過人心,疼不過友人的利刃。
他閉上了眼睛,他的一生,就這麼了吧。
他等待著
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倒是腰上突然出現了一股托力。
他睜開眼,便看到了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圍滿了藤蔓。
藤蔓編織成了一個人形的網,將男人穩穩的拖住。
男人有些驚訝,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哆哆嗦嗦的從衣領裏,拉出了一根紅繩,那根紅繩上綁著半根手指長的翠綠色藤蔓。
“你是小妖精。”男人艱難的翹起了唇角,“你就是他說的小妖精。”
藤蔓原本已經伸到了那根紅繩麵前,聽到男人這話,卻頓住了。
“他一直,一直想再回來看你。”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似乎帶滿了幸福。
“小魚,答應你的事,我辦到了。”
男人的手輕輕的軟落,他閉上了眼,唇角帶上了幸福的笑。
頓住的藤蔓,悄悄地來到男人的鼻前,發現哪裏再也沒有任何的氣息流動後,緩慢的男人的身體裹了起來,然後拖到了懸崖裏。
二十年後
一個穿著灰藍色長袍的俊美男子,手裏拿出一把綠色的藤蔓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輕輕的放到了一座沒有任何表示的土包上。
“小魚,我來看你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