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有的意識，當它有了意識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和它相同的物種了。
    它彎彎延延的包裹著整個岩壁。
    一陣風過，它為數不多的葉子，隨著風過，簌簌的搖擺，很是舒服。
    燦爛的陽光下，它會時不時的，把那些曬不到的藤蔓，從土裏抽出來，對著陽光翻著麵兒的曬。
    然後這樣的日子，它過了不知道到多少年，直到有一個穿著藍灰色長袍的小屁孩兒，站在懸崖下喊它。
    “喂，你為什麼要把藤蔓抽出來曬太陽呀？”
    小屁孩圓嘟嘟白嫩嫩的小臉，努力的仰著小脖子，奶聲奶氣的問。
    它低下頭，好吧，它其實不知道，哪裏才算它的頭，所有的藤蔓都是它。
    它翹起一根離小屁孩最近的一節藤蔓，搖晃著藤蔓尖兒，它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人類這種東西，但是它卻是一直都知道的。
    當它有意識的那一刻開始，它的意識裏就有了很多，它從來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人類這種東西。
    “我可以摸摸你嗎？”小屁孩顯然被眼前搖晃的藤蔓，驚喜到了。
    它又搖了搖藤蔓尖兒，不願意！
    不過，小屁孩可沒有看懂，他覺得藤蔓搖擺，就是同意了，他開心的就把手伸過去了，如同撫摸什麼小動物一樣，在藤蔓尖兒上，小心的摸了摸。
    它感受到了，那不同於太陽溫暖的體溫，嚇得它‘唰’的一下收回了藤蔓。
    “你是妖精嗎？”藤蔓的縮回，沒有影響小屁孩的好心情，他望著藤蔓，笑得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牙齒。
    它聽明白了小屁孩的話，卻不懂他話裏的意思，意識裏也有妖精的解釋，但是它就是不懂。
    它是妖精嗎？它算妖精嗎？
    妖精是什麼？
    它完全不懂。
    它隻是一根能感受到微風，享受到陽光的藤蔓而已。
    它的意識裏，它似乎也是可以開花的，它開花後和雌株的藤蔓授粉，然後就可以結出一個個黑色的小種子，然後這些小種子就可以生長成另外的生命。
    “嗯，妖精，你肯定是妖精。”沒有得到回答的小屁孩，自娛自樂的笑，“藤蔓小妖精。”
    “哈哈哈，藤蔓小妖精。”小屁孩開心跳來跳去。
    它看著開心的小屁孩，很是不能理解，它似乎從那兩排白牙上，似乎感受到什麼。
    “小妖精，小妖精，你陪我玩兒好不好。”小屁孩跑到掛著藤蔓的懸崖壁前，用手去摸，已經拖到了地上的藤蔓。
    小屁孩完全沒有經過它的允許，就擅自拽著它一根拖在地上藤蔓，玩了起來。
    它默默的看著小屁孩拉著它的藤蔓，一個人玩得特開心。
    等了許久，太陽都已經從山頂上跑到山腰上了。
    小屁孩似乎終於玩累了，他最後摸了一把玩了半天的藤蔓，後退了幾步，“小妖精，我會來看你的。”
    小屁孩三步一回頭，依依不舍的走了。
    它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抬起被小屁孩玩了半天的藤蔓，放到陽光下曬曬。
    ————
    吹風
    曬太陽
    日複一日，那個說著會回來看它的小屁孩，一直都沒有再來。
    對於它來說，那個小屁孩，就如同天上的飛鳥，地上的走獸，在它的生命裏，一閃而逝。
    那天陽光燦爛
    “小妖精，你還在這裏呀。”
    有些熟悉的聲音，讓它停下了翻曬藤蔓的動作，它把注意力轉到那個說話的人身上。
    灰藍色長袍的少年，頭上挽著一個髻，一張年輕的臉上稚氣滿滿，一雙星眸熠熠生輝。
    “也是，妖精嘛，命很長的。”少年果斷開始自娛自樂，他走到崖壁前，撿起一段拖在地上的藤蔓，如同小時候一樣，玩了起來。
    它想了很久，才在少年離開的時候，想起來。
    少年就是那個小屁孩。
    “我會回來的，等我哦。”少年笑得如同天空夏日的陽光一般，燦爛而熱烈。
    它雖然不知道到底過了多長的時間，卻知道少年或許下次再來的時候，就可能是老人了。
    它的生命太長了，人類的生命卻過於短暫，當然怎麼個短暫法，它的意識好像是，它新長出一根藤蔓，那麼短。
    “小妖精，我又來了。”
    它萬萬沒有想到，少年竟然第二天就來了。
    他開開心的跳著過來，“小妖精，你聽得懂我說話對吧。”
    “我叫付小魚，是個道士，對了，你知道道士是什麼？”少年見藤蔓沒有反應，也不介意，“上次我本來第二天就要來看你的，可是我師父把我帶下山了。”
    “道士就是降妖除魔的，但是你不要害怕哈，我還沒有降過妖呢。”
    “你是好妖，我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知道嗎？我是被師父在亂葬崗撿到的，師父說，要是再晚點，我就死了。”
    “你知道死是什麼嗎？”
    ……
    ……
    少年不停地的說著瑣碎的事情，它聽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啊
    這個少年就是傳承意識裏，所說的囉嗦的人類。
    （待續）
    
    

    作者閑話：

    喜歡的收藏收藏，支持的票票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