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比賽開始以後，菲利克斯依舊沒有給丹尼斯喘息的機會。場上的觀眾們多多少少都有點嗜血的愛好。近身格鬥看的就是alpha之間那種拚死搏殺的勁頭。每當菲利克斯的拳頭落在丹尼斯身上的時候，人群中總是會爆發出驚呼聲。那驚呼聲中隻有三分是擔心，剩下的七分都是興奮。
    “菲利克斯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平時可不這樣。”艾琳看得心驚肉跳。
    “誰知道呢？他跟塔倫家的那小子有仇？”她的丈夫傑拉德說。在父親的印象中，菲利克斯一向是個穩重的孩子，而且非常尊重體育精神，應該不會幹出借著比賽報私仇的事。
    “不，他們幾乎不認識對方。”傑奎琳說。
    最後丹尼斯是被擔架抬出賽場的。他的家人和仆傭一擁而上，把斷了四根肋骨的丹尼斯團團圍在了中間。周語澄想過去看看丹尼斯的傷勢，但擁擠的人群把他隔絕在外。丹尼斯用一隻手捂住受傷腫起的臉，嘴裏還大聲對周語澄喊著什麼。
    周語澄的嘴巴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些可憐起丹尼斯來。因為這點憐憫，他忿忿地看向場中那個萬眾矚目的人。菲利克斯此時正像個得勝歸來的將軍一樣接受眾人的膜拜。他的手臂堅定又自豪地揮舞著，向四麵八方的觀眾展示他的力量。然而周語澄卻越看他越覺得反感。這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alpha永遠隻會把他人的尊嚴踩在腳下，以此來建立他的榮耀和自信。這樣的人，如果有朝一日失了勢，被眾人唾棄和鄙夷，那真是一件讓人快慰的事。
    第二天周語澄去丹尼斯家探望他。丹尼斯傷得挺嚴重。鼻梁斷了，肋骨也斷了，其中一根還戳破了他的肝髒。所幸他及時得到了救治。出了醫療艙之後醫生便讓他回家靜養。
    此時丹尼斯懶洋洋地躺在花園的藤椅上。他和周語澄的手邊擺著茶和糕點。雖然身體沒什麼大礙了，但他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我真不該讓你去看那場比賽。明知道會輸，還讓你看著我出醜。你一定覺得非常丟臉。”他懊惱地對周語澄說。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丟臉的。而且我也不覺得近身格鬥亞軍有什麼了不起。”他本來是好意想安慰安慰丹尼斯。但丹尼斯聽了之後立刻反駁他說：“不，菲利克斯是很可敬的對手。他很了不起。”
    周語澄輕哼了一聲。alpha之間有一種森嚴而無形的等級製度。有時候他們對力量和強者的崇拜加固了他們的奴性。
    “我知道，你因為他把我打傷而對他有成見。其實那沒什麼，不過是比賽而已。這種比賽受傷是常有的事，你們omega不懂。”
    周語澄想：不懂的是你才對。菲利克斯那個家夥才不像你這樣光明正大。我對他有成見，也不是因為他打傷了你。
    丹尼斯看見女仆在花園門口探頭探腦地張望。他知道是母親讓她來盯著他們的。顯而易見，母親不喜歡周語澄。每次自己在她麵前提起語澄，她都態度冷淡。而語澄登門作客的時候，她也沒有一次表現出當家主母該有的熱情。可語澄還是彬彬有禮，無論是對自己還是自己的家人都體貼又周到。
    上次他送的古董花瓶很得父親的賞識。父親雖然沒有當麵表示喜歡，卻把那隻花瓶放在了書桌邊的博古架上。以語澄的聰明，相信很快就會得到塔倫家人的認可。
    周語澄在丹尼斯的病榻邊一直守到他睡著。直到天色微微擦黑了，他才自己偷摸著來到了二樓家主的書房門前。憑他以往的觀察，這個時間點雷蒙德塔倫應該正在莊園裏的某條小路上慢跑。他的妻子正在廚房跟家務機器人們交代晚餐菜色。而他們最小的兒子此刻還在從學校回來的路上。管家去給丹尼斯少爺拿毛毯。周語澄就趁這個時機進入了半掩著的書房門。
    他來到博古架邊，從上麵拿下那隻花了他3000信用點的古董花瓶，然後飛快地從隨身小包裏掏出一隻一模一樣的花瓶擺放在原位置。拿下來時，他記住了花瓶上女妖的臉是朝牆的。現在那個替代品擺放的位置和之前的分毫不差。他又踮起腳看了看博古架。幸好塔倫家的機器人幫傭很多，博古架上一塵不染。所以，任誰也看不出這隻花瓶不是原來那隻。除非雷蒙德這個老家夥在自己書房裏也會裝上監控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