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我不回去了。”渡邊突然說。他的語氣沉穩，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說出的話。
    “什麼意思？”哈維沒明白過來，他問：“你要去哪裏？”
    渡邊隆突然調轉方向，全速朝鵲橋號的方向直衝過去。
    “美奈子，看看我能為愛情做些什麼！”他喊道。
    “不！回來！”
    三人反應也是奇快，馬上調轉方向去追。
    “他要撞擊飛船，快把他擊毀！”哈維喊道。
    菲利克斯第一時間開火了。激光炮打出來的絢爛光暈，像在宇宙中盛開的一朵朵玫瑰。
    砰砰砰，它們綻放在渡邊的戰機周圍。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渡邊駕駛的戰機，像躲避鷂鷹的麻雀一樣靈活。它微微側身，又連著幾個翻轉躲開了菲利克斯的攻擊。那動作漂亮瀟灑極了，比今天上午排練時任何一位alpha的操作都高明。銳利的戰機像箭一樣直衝出去，狠狠插進了鵲橋號的外殼。
    “渡邊！”哈姆紮大叫一聲。
    一團耀眼的白光映亮了天際。菲利克斯不得不抬手遮擋。當他能夠直視那團光源的正中時，發現渡邊駕駛的戰機已經四分五裂，而比它大上數十倍的鵲橋號的外殼上破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怎麼辦？”哈維慌了手腳。他的原定計劃是不動聲色的把渡邊隆追回，這樣既不會驚動軍部，也不會讓昆塔公司有什麼話柄。可現在渡邊隆死了，他死之前還撞擊了昆塔公司的飛船。
    “穆赫辛。”說話的是哈姆紮。他沒有回答哈維的話。他現在滿心在乎的隻有穆赫辛的安危。
    菲利克斯說：“先看看他們逃出來沒有。”他在得知鵲橋號受到重創的那一刻，心裏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飛船上那個專屬於他的合成人。雖然周語澄回到昆塔公司也是一死，但那畢竟不會讓菲利克斯親眼看見。他真的不知道，坐上處決椅，被分解被重組和永久的在宇宙中漂浮，到底哪種死法更殘酷。
    可想而知，鵲橋號裏麵現在是一團亂。
    合成人全都跑出來了。他們在飛船裏到處亂跑，哭喊，尖叫。飛船裏到處是火花，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個人。
    緹香暴躁地大喊：“快關上安全門，別讓那些合成人過來！該死的蠢貨！他居然敢撞飛船！”
    她的助手驚慌失措，跟在她身後關門的時候，幾次都失手沒有關牢。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根本壓不動壓力閥。
    緹香走過來一腳踹開門邊的一個合成人，抓過助理的衣領大喊：“你再磨磨蹭蹭下去，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讓你跟那些合成人一起去死！”
    鵲橋號上隻有十個人類。理所當然，隻有十個逃生艙。那些逃生艙是圓形的，表麵用特殊材料製成，光滑如鏡，像個大金屬球。平時它們像保齡球一樣，依次排列在發射艙內。一但有危險發生，船員們需要逃生時，隻需要跳進這個圓球中，再等待飛船自定程序把自己發射出去就可以了。
    逃生艙中僅能容納一人。可應付近地和遠地兩種模式的飛行，還可以短距離自主飛行。能量耗盡時滑翔翼自動打開。總之，隻要坐進去，一切就聽天由命了。
    緹香和她的助手來到放逃生艙的軌道邊時，凹槽裏隻有兩個圓球了。緹香看都不看她的助手一眼，徑自打開一個圓球跳了進去。圓球上閃過一道白色的光暈，頂部細小的指示燈紛紛亮起，軌道末端的密閉門也亮起了綠燈。十秒鍾之後，隻聽噗的一聲，圓球被彈射出去。那扇密閉門隨即合攏，門上又亮起了紅燈。
    助理連忙回憶公司培訓時教過的逃生艙使用手冊。他剛伸出手按在那圓圓的金屬頂上，就感覺身後有人。
    他飛快地轉頭，看見一個黑發的合成人站在他身後。他麵色如常，毫不驚恐。助理剛想說話，那個合成人手一抬，一順。助理就說不出話了。他使勁掐住自己的喉嚨，卻不能阻止那裏噴出大量鮮血。他看見那個合成人的手上，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六個，七個，八個，九個！”哈姆紮數著從鵲橋號殘骸裏發射出來的逃生艙。“看來還有一個人沒逃出來。有平民死了。”不用他說，三人都知道這次事態嚴重了。
    “十個！”哈維有些興奮地喊了一聲。“他們有幾個人？總共就十個人對不對？那都安全了。”
    哈姆紮的聲音裏卻不見任何興奮的情緒。他說：“隻有十個人。合成人一個也沒逃出來。”
    “呼，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上麵交代。還有，渡邊的父母。”哈維說。
    菲利克斯說：“通知後勤部隊過來收拾殘局吧。一定要把渡邊的遺體找到。我們先返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