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居王府 三十一:血中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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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深深的看了顧長安一眼。
轉身將藥溶在血裏,親自喂張天青喝下。
“我鬼醫,欠你一個情分。”背對著顧長安,鬼醫淡淡的道。
顧長安淺淺一笑:“我顧長安,最不需別人欠我情分。”
因為她根本沒命等人還。
服過藥,未過一刻。
張天青臉色一變,鬼醫趕緊解開張天青的穴道,隻見張天青身子一歪,吐出更多的淤血。直到張天青吐的盡了,鬼醫才扶著張天青起身,給他用清水漱了口,指尖微顫的覆上張天青的脈。
“怎麼樣?”顧長安緊張的問。
其實,在方才張天青出現反應的時候,鬼醫就已經猜到了,如今一探脈,果不其然。
鬼醫淺淺一笑,放下張天青的手腕:“果然,禍害遺千年。”
“表哥毒解了?”顧長安問。
鬼醫神色詭異的看著顧長安,微點了下頭。
顧長安眸光微微變幻:“我的血既解了表哥的毒,是不是也可以解開別的血合歡?”
鬼醫聞言搖了搖頭:“血合歡若是男子服用,不過是使人一時情迷,藥性過了便沒有大礙,無需服用解藥,天青這是特例。”
“那若是女子服用的呢?”顧長安又問。
“若是女子,可曾有孕?”鬼醫道:“若是服用了藥物,但是還未曾有孕,到是可以一救。但若那女子已有身孕,便無藥可救了。勸你也不要輕易拿你的血來嚐試。我方才注意到,你的血中帶毒,天青也不過是誤打誤撞,被你以毒攻毒給救了。但是若以女子服用了血合歡後孱弱的身子來說,怕是連你的一滴血的毒性都承受不住。”
鬼醫略一沉思,看向顧長安:“若是沒猜錯,你應該是百毒不侵的吧?”
顧長安一愣,繼而笑了:“怎麼,鬼醫想將長安當藥人嗎?”
鬼醫搖搖頭,歎道:“隻是想勸你一句,你所謂的百毒不侵,絕非幸事……你血中帶毒,便是我也無法分辨到底是何種毒性,你所謂的百毒不侵,其實也可以理解為,是你血液中的毒,在克製或是吸收其他的毒。你越是表現的百毒不侵,就意味著你血中的毒性越強,後來之毒抵不過你血中的毒性,你才會看似呈現出百毒不侵之兆。”
張天青聞言忍不住蹙眉:“可有法子可解?”
“天青太看得起我了。”鬼醫笑:“你這表妹身上的毒,怕是連苗疆最毒的蠱王都比不過。莫說是解了,便是她血中的毒性為何,我怕是都找不出。”
顧長安倒是無可無不可。
對於一個生命進入倒計時的人來說,你中毒了——就好比你告訴一個即將壽終的老翁,你生病了——怕是還不等那毒或病顯出什麼,她的墳塋都長草了。
既然如此,還關心它做什麼?
張天青卻很是憂心,想說什麼,但剛解毒的身體卻很是虛弱,禁不住神思一恍,歪倒在鬼醫身上。
顧長安見狀便辭別了張天青,出了院子。
自顧長安走後,張天青便愁眉不展。
鬼醫看了看張天青,忍不住道:“別想了,那丫頭命不該絕。”
“怎麼說?”張天青蹙眉問。
“本來,她的身體已是絕脈,若非她血中的毒性撐著,這時已經不知墳頭長了多少野草了。她血中的毒並非天生,而是後期有人種在她身上的。可是我方才見她本人似乎也不知此事,能夠不動聲色的在她身上埋毒,護她性命,那人想必也非同一般……有那人相護,她輕易死不了的。”鬼醫笑了笑:“放心吧,她怕是會比你活的還久呢!你餘毒剛清,還虛弱著,修養為重。”
張天青點點頭。
不知為何,卻想起早年便聽舅父說的,一個姓紀的小公子救了久兒一命,並和久兒許下十年之約——難道,紀公子,便是給久兒身上埋毒的人?
“好了,閉眼,不許想了,好歹把你身子養好了,才有力氣護得住你的好表妹。”鬼醫說著,用手捂住了張天青的眼睛。
張天青伸手覆上鬼醫的手:“我的毒解了,你要走嗎?”
“走去哪?”鬼醫嗤笑:“怕是我前腳剛走,後腳你就又不知被什麼人給毒死了。護著你活到今日廢了本公子多少功夫,豈能輕易讓你死了。”
張天青微微勾了勾唇角,緩緩放緩了呼吸。
都城中。
隨著那一日顧長安去看過張天青後,竟出了許多美談。
傳聞張天青本已是彌留之中,顧長安看過之後,卻越發有了起色,竟多了幾分生機。
本來顧長安和張天青的關係便讓人浮想聯翩,如今這樣的消息傳出來,都城人好像都感覺自己知道了某些不欲人知的真相。
而有些看到商機的商人,甚至以張天青和顧長安的身世為藍本,隱晦的譜寫了一部有一部青梅少離別,久別情意濃的話本兒。
顧長安聞言,還特意讓團子給買了幾本回來,看完幾乎笑的肚子疼。
什麼一眼定相思,什麼天注定了的情緣,什麼愛而不得、愛而不敢言說、愛而羞於啟齒。兩個又都是多情的人兒,你在這邊思斷了肺,我在那邊兒想斷了腸。可知是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折磨的兩人臥榻纏綿,痛不欲生。
“哈哈!噗,哈哈!”顧長安邊看邊笑。
不行了,不行了。
瞧這本書上寫,表哥為了見表妹一眼,被惡霸羞辱,飲下了一杯又一杯恥辱的酒水,可是那惡霸竟言而無信,將那表哥給打了出去,還跟那表妹說,她表哥身子不適,自己回去歇息了。那表哥被羞辱了一番卻還見不到表妹,重病於臥榻,幾乎瀕死之際,卻是表妹得知了此事,不顧阻攔跑去和表哥抱頭痛哭了一番,卻燃起了表哥的熊熊壯誌,決不能將表妹交給那惡霸!
這惡霸,怎麼越看感覺越像是在影射雍王?
“長安在看什麼,笑的如此開懷?”雍王殿下靠著門口,懶懶散散的看著她問。
顧長安忙丟下話本,起身行禮:“見過王爺。”
又吩咐:“水蘇,上茶。”
“不必……本王是聽說,長安前幾日去看過張大人了?”雍王大人慵慵懶懶的在顧長安身邊的椅子坐下,隨手端起顧長安的茶盞,卻不喝,隻是拿在手裏把玩:“張大人可還安好?”
“長安去看過,表哥不過是舊疾發作,如今倒是有些好轉了。”顧長安道。
“張大人安好,本王卻不好。”
顧長安一愣,不解:“王爺何出此言?”
“長安就不問問本王可還安好?本王也病的幾日不曾上朝了,自從聽聞張卿托病讓長安特意跑了一趟,本王也特特在府裏等了許久,總想著,長安便是人不來,總也該送個慰問的禮物不成?可惜啊……長安竟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讓本王很是心寒啊。”雍王殿下故作落寞的道。
“王爺恕罪,長安並不知王爺身體有恙。不過王爺福澤天厚,想必是不會有大礙的。”
“便是沒有大礙,這沒有人關心也會很傷人心啊……”雍王殿下唱作俱佳的說著,隨手拿過顧長安手邊的話本兒,也看起來:“說來,這都城的話本兒越發出息了。”
又看了兩眼,搖了搖頭道:“長安這本不好,本王這有一本精裝,倒是比這本精彩許多。”
說著,雍王從衣袖掏出本話本兒遞給顧長安。
話本兒用的是貢紙,紙質厚實,手感絕佳,扉頁竟還是鑲金嵌玉的。
顧長安忍不住好奇翻開一頁,瞬間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這哪裏是什麼話本兒?
分明是春宮圖!
“長安不敢奪王爺心頭所好。”顧長安推辭。
“長安可還記得本王說過的話?”雍王殿下笑盈盈的:“本王想送的東西,還沒有送不成的。”
“如此,長安便謝過王爺!”顧長安笑:“聽聞女子出閣時,娘家總會給女子陪嫁一個壓箱底兒,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爺身為帝王胞弟,身居高位,以萬民為子女,其中胸懷,長安感佩。水蘇,把這書放進箱子裏,等著日後我出嫁時好帶上。”
水蘇應一聲接過。
還不曾明白顧長安的意思,隻是接過話本兒時紙頁開合了一下,看著其中透露出的些微內容,水蘇猛地鬧了個大紅臉。
“長安你這張嘴,越發討人喜了……”雍王大人也是笑意盈盈:“不過長安還是好好看看,總比你看的這話本兒內容精彩的多。”
沒說兩句話,福安從門外喚雍王,說是府中有事,請王爺回去做主。
雍王撇撇嘴,還是轉身離開了。
顧長安猜,憑借雍王殿下的行事作風,福安嘴裏隱晦的府中有事,怕就是後院起火的意思了。
果然,門外團子捂著嘴竊笑著進來:“小姐,聽聞王爺府裏去了位嬌客,如今正大發神威,將王爺府裏的美人兒全部趕到了府外呢。”
“什麼嬌客這般有個性?”顧長安忍不住笑。
“聽聞是王爺的表妹,皇後娘娘的堂妹,太尉府的嫡小姐。”團子笑:“都城都傳遍了,皇後娘娘的這位堂妹性格尤其潑辣,追著雍王殿下跑了好幾年了,時不時便跑到雍王府,把王爺府裏的美人兒折騰一番。”
顧長安笑了笑,回眸卻看見水蘇臉色古怪的瞪著手上的話本兒,似乎丟也不是,拿著也不是,神色很是尷尬。
顧長安隨手從水蘇手裏奪過來,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小姐!”水蘇驚叫。
哦,這個有趣!
表妹被惡霸看上了,惡霸以表哥威脅表妹,讓表妹每日喝下一杯……加了料的茶水。然後是數頁色彩紛呈的配圖。表哥為救表妹,被惡霸羞辱著灌下了許多的酒水,卻又臨時變卦,把表哥打了出去,回到房裏,惡霸越想越氣不過……接連數頁色彩更加紛呈的配圖。表妹聽聞表哥重病,使計逃開惡霸的監視,偷偷跑了出來,和表哥一頓抱頭痛哭,燃起了表哥的熊熊鬥誌,結果還不曾情話綿綿,便被惡霸的人手抓了回來。然後依舊是數頁色彩紛呈的配圖。
最後幾頁,表哥躺在榻上,那頁畫風的十分細膩,即使容貌不顯,顧長安還是輕易的從氣質認出了那是張天青。
這樣的畫工太過精細,絕非是話本兒的插圖,更像是人物小像。
顧長安猛地收起嬉笑的心思,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下一頁,背景是書房,表哥的病似是好了,在桌前執筆似在籌謀著什麼。
再一頁,背景是街市,表哥穿著正服出門,被小廝攙扶著,一幅半死不活的光景……
雍王這是何意?
這是在警示她,皇上,已經懷疑起張天青的病了?
“哎呀,小姐!您怎麼還看起來了呢!”水蘇急的將顧長安手裏的本子拿過來,卻被顧長安猛地攔了下:“小姐?”
“水蘇,你在外麵看著,別讓外人靠近。”顧長安道。
水蘇見顧長安一臉鄭重,忙神情一變:“是,小姐。”
旋即轉身出了門,親自守在汐芳閣外。
“粉嫣。”顧長安喚。
“是,小姐。”粉嫣應道。
“待會兒避開人,悄悄去一趟張府,告訴鬼醫,無論如何,掩住表哥身體的實情!”顧長安眸光微變的道:“雍王殿下已經有所懷疑,怕是近日便會有動作。”
“奴婢領命!”粉嫣應下,悄悄閃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