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周深回到房間後便迫不及待地給林初去了電話。可那邊一直是忙音，無人接聽。
    周深靠在床邊點燃一支煙，眼睛看著窗外，對著幽暗的冬日天空，目光沉了下來。
    本來今天大年三十。他想好了要與林初一起過。可就是偏偏被打擾，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自問是個孝子，但在他和林初的問題上，他不想妥協。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不能失去第二次。
    他想象不到，再一次失去他，會是什麼樣子。
    會瘋的，一定會。
    周深手裏緊攥著手機，生怕漏掉一點林初給自己回電話的機會，可就真的叫他攥了一晚上，從沒響過。
    林初這一覺睡的昏昏沉沉。夜裏翻來覆去地做著同一個奇怪的夢。可早上一睜開眼，再想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將手掌敷在眼上好一會，才伸出手去摸索手機。拿到手裏一看，昨晚被自己靜了音，現在有十多個未接來電。除了舅舅早上打來的一個，其餘都是周深打來的。
    林初坐起身子，想了想，給舅舅回了過去。
    嘟聲響起後三秒，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小初？”何嘉盛的聲音依舊溫潤無恙，語氣卻帶著小心的試探。
    “舅舅，我剛睡醒。”一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這般嘶啞，林初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想一個老煙槍一樣的粗糲難聽。
    良久的沉默，何嘉盛開口道：“今天回來一趟吧。大年初一呢。”
    林初這才想起日子。竟然已經是新的一年了，“好，我起來洗漱，一會就過去。”
    那邊，何嘉盛也沒再多言，囑咐他路上小心。
    掛了電話，林初沒有就著起身，而是靠在床頭愣神。看了看時間，才六點多。想必舅舅這一夜也是沒怎麼睡。
    腦子裏重現著昨天的一切，一點一點複述在自己的頭腦中。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啊。
    答應了舅舅要回去，林初也沒有多耽擱。從床上起身，簡單的洗漱後便出了門。由於昨晚就沒有吃東西，現在隻覺得餓到前胸貼後背。下樓梯時，腳都有些打顫。林初不記得自己有什麼低血糖的毛病。想必是沒睡好再加上不吃飯，給整的。
    剛走出樓道口就被一陣冷風給吹了個滿頭滿臉。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棉衣領子。不知道是不是昨夜下過的雪。此刻已經變成了冰淩子，薄薄一層鋪在地麵上，放眼望去，明晃晃一片，格外刺眼。
    目及之處，一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停在小區的路邊。車上已經蓋了一層白，車邊站著的男人，一身素黑的裝扮，黑色的休閑大衣裹在身上，雙手插進兜內，要不仔細看，他甚至能與這車身融為一處。可即便離得不算近，林初也能看到他凍得通紅的耳朵和鼻尖。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林初身上，一瞬不瞬，自他出了這樓門，就沒有動過。林初甚至覺得，他連眼睛都沒有眨過。
    林初循著他的目光走近，可眼睛卻不敢看他，始終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像是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被腳下這層薄薄的雪冰給滑到似的。
    他走的很慢，走到離車身不到一米距離時。周深伸出一隻手，二話不說將他拉到自己身前，速度之快，林初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他那鋪天蓋地的吻堵住了喉嚨。
    平日裏火熱的嘴唇現在卻冷的好似兩塊冰片，貼上林初的唇時，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就連伸出的那一小截舌頭都帶著絲絲涼氣。更別說那如同寒冰一樣的身體了。
    林初不禁有些心酸。
    他是在這等了多久。
    手不自覺的環住周深的腰。可周深卻將他的手拉回，攥在自己的手心裏。
    其實他的手也是冷的厲害，可掌心還是帶著些熱氣。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想把僅存的熱氣給林初。
    也許是凍的時間太長，周深連親吻的動作都變得有些僵硬。可又舍不得就這樣罷休，硬是纏著林初磨了好一會。知道身體裏火熱的因子開始暴動，才依依不舍地將兩人的唇分開。
    額頭相抵，鼻尖觸碰在一起。林初這才睜開眼睛，咫尺的距離，周深凍地發青的臉清晰可見。林初突然有些鼻酸，自己不知道如何麵對便躲著他不接電話不想理。
    可周深確實害怕地守在他家樓下，一動不動盯著門口。像一隻被遺棄的大犬。害怕會被討厭不敢靠近，可又舍不得離開。
    他用雙手捧住周深的臉，低聲小聲地問：“我如果一直不出來呢？”難道要一直等下去？
    周深摟著他的腰將他拉近自己。其實他也不知道如果林初一直不出來自己是不是要跑上去直接敲門。可又害怕正在迷茫中的林初會因為任何的不如意而動搖自己的心。他太害怕了，害怕到一夜沒睡天不亮就開車來了這。
    不敢上樓，隻好一直等在樓下，天微亮的時候開始下小雪，又怕視線不好，看不清楚。便直接站在車外等。
    好在讓他等著了。隻有將這個人抱在懷裏才覺得他不會跑，才覺得他是屬於自己的。
    周深看著他的眼睛，目光沉沉，滿眼裏都讓他觸目驚心的堅定。可那布滿的紅血絲又讓他心疼不已。
    林初低下頭，在他的唇上印下自己的形狀。“上車去吧，我冷了。”
    周深聞言，鬆開了環在他腰上的手，正準備轉身。可因為在雪地裏站了太久的緣故，腿有些發麻。
    見他這樣，林初鼻酸的更厲害了。
    “我不會離開你的，發生什麼都不會的。”他從背後抱住周深，額頭抵在他的後頸，一字一字地說著。
    周深感受到後頸的熱量，突然間眼眶有些溫熱，有他這句話，他覺得什麼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