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瘦馬難得一見的在沒有客人的情況下出了廚房，來到大廳，然後就受到了陳蕊歌聲的荼毒。
    “她這是怎麼了？”瘦馬倚著櫃台，一臉驚悚的看著坐在角落一邊打字一邊唱歌的人。
    “走火入魔了，你是要什麼嗎？”祝忘川掏出用來隔音的耳塞，無語的回答道。
    “哦，廚房鹽沒有了。”
    祝忘川點頭，彎腰從櫃台下摸出一包鹽，遞給瘦馬。
    “好在廚房隔音。”瘦馬一本正經的說完這句話就逃回了廚房，讓祝忘川忍俊不禁。
    “誒，別唱了，你都唱了好幾天了，這原本就冷清的店子簡直就要被你唱的直接倒閉了。”祝忘川倒了杯水放到她麵前，好言相勸。
    “你懂什麼，如此虐心的故事，當然值得回味。”陳蕊扭頭，嚴肅認真的對著祝忘川進行了一番思想道德教育。
    “對了，那哥們什麼時候過來報到啊？”陳蕊講的口幹舌燥，喝了一口祝忘川遞過來的水，問道。
    “什麼報到？”祝忘川一頭霧水。
    陳蕊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沉浸在自己腐女的世界裏：“雖然有些殘忍，但是還是好想親口聽他敘述一遍結局~”
    祝忘川回想了一下結局。
    “寫成小說不知道會不會賺點零花錢。”陳蕊又換了個姿勢臆想著。
    祝忘川繼續回想結局。
    民國三十三年，羊城軍統楊戰國被暗殺，軍隊四分五裂，原本不被看好的楊少楊耀力挽狂瀾，用鐵血手腕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裏，從那些軍官手上一點一點收回屬於父親的兵權。
    “楊少，隻剩下那一位了。”副官小心翼翼的說道。他現在也猜不透這位大少爺是怎麼想的，之前羊城傳的沸沸揚揚的說那位林少爺跟楊少搶女人，按理來說這次的收權應該拿那位林少爺第一個開刀，可是楊少卻將人留到了最後。
    “周叔。”暗處裏的人突然喊道。
    “少爺有何吩咐？”周管家微微往前一步，低頭詢問。
    “事情查清楚了嗎？”
    “是的少爺，暗殺老爺的狙擊手，的確是林清越派來的。”周管家說著，偷偷打量著自家少爺的表情。如果他沒有猜錯……他必須要讓自家少爺斷了那個念頭，反正老爺已死，凶手是誰並不是那麼重要。除掉那個林清越，才是真的為楊家好，為少爺好。
    暗處的人沉默著，房間裏靜到仿佛連一片葉子掉落都能被驚動。
    許久，楊耀才再次開口：“按計劃行事。”
    燈紅酒綠的百樂門，即便是在楊戰國被暗殺的當晚，也依舊是歌舞升平。副官將車穩穩地停在了後門，等待著後座之人的發話。
    開門下車，楊耀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接過周管家遞過來的煙，靠著車身優哉遊哉的吞雲吐霧了起來。
    這個時候還敢在百樂門，林清越，你到底是太看重小伊了還是太小看我楊耀了？
    “帶人圍了這裏的所有出口。”楊耀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地碾碎，然後帶著幾個人闖進了後門。
    依舊是在那個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包廂，楊耀威脅著酒童找到了地方，一腳踹開了那扇門，猶如曆史在重演。
    兩年了……
    這是楊耀看到林清越時候的第一想法。
    真是可笑，他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小伊而是死對頭林清越？
    “楊耀？”
    “小伊，過來。”這個曾經寄托他所有美好的女孩，他還是不忍心讓她被牽連。
    “我不過去。楊耀，你要做什麼？”即便是這兩年他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對晴伊隱瞞了種種，但此時此刻的晴伊還是大致猜出了前因後果。
    楊耀沒有說話，雙手插在那身軍裝的褲袋裏，睥睨的看向那個讓他心心念念動不得殺不了的男人。
    “晴晴，你先帶他們出去。”林清越還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溫和地安撫著晴伊，用眼神肯定了答案。
    “都在外麵守著。”楊耀這邊也發號施令，須臾之間，整個包廂就隻剩下他們二人對峙。
    “你的傷好了嗎？”林清越率先開口，仿若老朋友一般的問候。
    老朋友……楊耀對於自己腦海裏跳出的這個詞感到好笑。不過也是，他跟林清越一起搶過女人奪過權勢，使過陰謀陽謀相互利用構陷，也一起經曆過生死，自己還被救過好幾次。
    楊耀突然覺得有些無力，這兩年來，他的時間都用在跟這個看似溫和無害，實則心狠手辣的人周旋上了。
    “林清越，不要再假惺惺了。今天我們來一場公平對決，一對一，一招定勝負。”楊耀緩緩掏出了自己的槍，抬起手來正對林清越的眉心。
    “楊少，我覺得我們兩個沒有必要非要這樣鬥個你死我活。在軍需處的時候，我們不是還稱兄道弟過嗎？”
    “去你媽的兄弟！”
    楊耀怒斥一聲，左腳前跨，俯身下蹲，右腿一劃。林清越靈活的躲開，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把刀，棄守為攻——
    幾乎在同一時間，楊耀扣動扳機，林清越提刀插入。
    一時靜謐。
    林清越錯愕的看著對麵之人，他的刀準確無誤的捅進了楊耀的心髒，他甚至聽到了冷兵器撕開血肉的聲音。
    可是……
    “我沒放子彈。”楊耀微微一笑，鬆手，槍支落地。
    “真狠啊。林清越，這就是你說的兄弟？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虛偽。”楊耀雙手抓著林清越的手腕，一點一點的將刀刃拔了出來。
    他看著握刀之人震驚的表情，看著對方眼底慢慢鬆動的情感。
    “林清越，我喜歡你。”他笑著說完，“噗通”一聲，倒在林清越腳邊，再無聲息。
    林清越看著在自己眼前墜落的人，眼睛裏滿滿地都是他最後那個肆意張揚的笑，一如往常。
    “是嗎？可是我並沒有聽說過你，真是不好意思。”
    “哪怕是一時的歡愉，我也不會讓自己不快活。林清越，你可不能讓我不快活啊。”
    “這次我們合作，幹完再互相殘殺也不遲。反正小伊的心，我們兩個現在都還沒有得到。”
    “真是沒有想到，林少竟然是這樣的人啊。偽君子，嗯？”
    “喂，可別死在這裏，那樣小伊就要被我糟蹋了。”
    “林清越你先走！”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要不試試化幹戈為玉帛？”
    “我沒放子彈。”
    “林清越，我喜歡你。”
    ……
    “我沒放子彈。”
    “林清越，我喜歡你。”
    ……
    “林清越，我喜歡你。”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推開了，人來人往，喧鬧嘈雜。林清越就那麼跪倒在地，扶起楊耀的上半身，看著他那被自己捅的一直在冒血的窟窿。
    晴伊在尖叫，晴伊在打罵他，晴伊一直是喜歡楊耀的，他知道。
    是他截斷了晴伊和楊耀的那條線，現在，他也截斷了自己跟楊耀的那條線。
    槍響了，這一次是有子彈的。林清越在死的那一瞬間幾乎是沒有意識的，從楊耀倒下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他不可能走出百樂門。
    楊耀那樣霸道強勢的一個人，要用這樣絢爛決絕的方式，留住他。
    風鈴一聲輕響，陳蕊停止了歌唱，祝忘川也停止了回憶。
    “下午好。”門口之人穿著一身休閑服，祝忘川仔細一看，還是個有名的牌子。
    “啊！我猜這個就是主人公了！”陳蕊率先衝了出去，不由分說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
    “你好你好，我是陳蕊。我很欣賞你的故事，就是不知道你在現實生活中是怎樣的情況，上次跟你一起來吃麵的那個男的就是你的劫嗎？”
    陳蕊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而蔣默隻是一臉茫然的看了看自己麵前熱情過頭的可愛女生，又將視線轉換到屋內唯一的另一位人類生物身上，看到了後者無力扶額。
    “你好，雖然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我叫蔣默，我有事來找老板。”
    “誒，他喝過黃泉酒了？”陳蕊扭頭問道。
    祝忘川生無可戀的點點頭。
    “沒勁！”陳蕊跟放了氣的皮球一樣迅速癟掉。雖然她也完全失去了那一段的記憶，但是自己是知道失憶了的。而這個人，好像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是什麼原因呢？
    “你找老板什麼事？”祝忘川問，其實他現在也不確定老板在不在他房間。
    “我記得你。”蔣默看著他驟然一笑，“我過來報到啊！”
    送走了蔣默，祝忘川迅速攔截住了打算一起跑路的陳蕊。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什麼人，老板又是什麼人？”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到底是進了一個什麼地方還在這裏打工？！
    “我是誰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學校檔案裏都有的你完全可以黑掉教學係統自己去看的。而你們老板是什麼人，我個外來人怎麼會知道呢？你應該去問老板。好了，我要趕回去上晚自習了，撒油啦啦~”陳蕊抿嘴瞪眼裝無辜，說完就提著她的電腦包溜之大吉了。
    其實她說的對，老板是怎樣的人，應該去問老板自己。
    “你找我？”老板突然涼颼颼的出現在祝忘川背後，他嚇得連忙縮了縮脖子，退後一步回頭。
    “沒有，你聽錯了。”祝忘川麵帶微笑，從容自若。
    “嗯。”白韞也沒有追問，反倒是走到櫃台邊上開始翻閱祝忘川今日寫好的關於民國的故事。
    “字寫的有進步，再接再厲。”
    祝忘川：“……”
    這種大實話還需要你有事沒事說出來的？！

    作者閑話：

    想起小時候本閣的父親大人每天都監督著要我練毛筆字連鋼筆字，然而從小學畢業之後，我就成了留守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