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忘川就那樣被釘在了原地一樣看對麵的這個人豪爽的幹了瓶子裏的酒，然後衝他釋然一笑：“以後要成為夥伴了，請多多指教。”
    誒？祝忘川又懵逼了，什麼夥伴？他在說什麼？
    “我叫蔣默。”休閑男說完，沒等祝忘川反應，就轉身離去。
    “老板，這是什麼情況？”等白韞從書房出來，祝忘川還是沒能理解這樣的神轉折。
    “錄音筆。老規矩，字寫得好看點。”白韞將上次的錄音筆給他，沒有多加解釋的意思。
    “老板，你該不會真的是什麼邪教傳銷之類的組織吧？你那酒，那什麼的……”祝忘川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好好表達清楚自己想表達的意思。
    “我說過，我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白韞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安撫。
    “聽一聽吧，說不定能幫你增長一下見識。”
    祝忘川無奈，找出紙筆，打開錄音，開始記錄。
    民國時期，軍閥混戰。各方勢力，割據為王。而在這之中能拔得頭籌的，自然當屬占據核心位置羊城的軍統楊戰國。
    楊戰國的成名，在於他用二十年的時間，吃透了之前跟過的三位軍統，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身份。此等謀劃與手段，無不令人望而生畏。畢竟在這亂世之中，身居高位者一般疑心甚重，而他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吞並大佬合並軍隊，可見一斑。
    楊戰國娶有一妻一妾，妻乃當初陪他一起南征北伐的糟糠，在生下兒子楊耀之際難產而死。妾乃十年前百樂門頭牌霍卿卿，風華絕代，魅惑佳人。
    事情發生在民國三十一年，楊大軍統之子楊耀年滿二十，在羊城最大的華夏飯店舉辦生日派對，邀請當地之名流，齊聚一堂。
    “哎呦，我的大少爺，等會派對就要開始了，您這是要去做什麼啊！”周管家看著到處找石頭墊腳準備翻牆的楊耀，急著暈頭轉向又不知所措。
    “周叔，這種派對無聊死了，我要出去跟我的小伊過生日，她之前答應過我要給我做好吃的。”周管家是從小照看著楊耀長大的，他的妻子又是楊耀的奶娘，平日裏待他比待自己親生兒子還要好，所以楊耀對他也是和顏悅色，比對楊戰國的態度好上許多。
    “那少爺您可以參加完派對再去啊，晚上……晚上見麵不是更好嗎？現在飯店外麵都是老爺布置的軍隊，您出不去的。”周管家見他已經放棄了石頭，準備助跑直接跳上去，連忙拉住了他的衣擺。
    楊耀一次沒有成功，想想周管家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那好吧，晚上的時候周叔你可要幫我打掩護！”楊耀拍了拍周管家的肩膀，妥協。
    “好好好，少爺還是快去前廳吧，老爺估計都等急了。”
    楊耀點點頭，整理了一下儀表，大刀闊步的向前廳走去。
    晚上的時候，楊耀趁著父親談生意的空檔，說要回家休息，讓周管家開車帶他到了百樂門。
    “少爺，您抓緊時間啊！”
    “知道了知道了。”楊耀高興的揮揮手，從後門溜了進去。
    小伊是百樂門的人，卻不是歌女，她是歌女的女兒，從小在百樂門長大，她母親在世的時候也讀過幾年，後來母親病倒去世，她就去不起學堂，完全依靠這百樂門生存了。
    楊耀認識小伊，就是在她母親病倒的那段日子。在昏暗的巷道裏，她的聰慧機靈，善良美好，讓途徑的楊大少情不自禁的被吸引，然後順手來了個英雄救美。
    一晃眼，五年過去了，他經常來百樂門找小伊說說話，帶她一起去吃吃飯，散散步什麼的，感情十分要好，但是一直都沒有捅破那層紙。
    今天他二十歲了，他想跟小伊表白。
    可是走到她的房間，卻沒有看到她的人。楊耀拉住住她隔壁的姑娘，問道：“小伊人呢？”
    “楊……楊少，小伊被客人叫去包廂了。”被拉住的姑娘紅著臉，將頭低的不能再低。這些人都是知道楊耀身份的，所以平時麵對他的時候也是小心謹慎戰戰兢兢，隻有他的小伊不會，小伊會把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客人？包廂？
    楊耀頓時怒發衝冠，抓著姑娘的手也緊了：“誰讓她去見客的？！他晴伊是我楊耀的人這百樂門還有人不知道？！”
    “楊少……楊少不是的，是晴伊自己……自己要去的。”
    楊耀一把甩開了手中的姑娘，深吸了一口氣，眼神狠厲：“他們在哪個包廂，帶路。”
    “越哥哥，我在這邊很好的，你不用花那冤枉錢為我贖身了。”
    “怎麼能說是冤枉錢，當年……”
    “砰！”
    “楊少，楊少您不能進去……”門口的小廝壓根不敢攔這羊城的小霸王，隻是形式一下，然後看到裏麵目瞪口呆的人連忙鞠躬道歉：“林少爺，對不起，這……”
    “你們都下去！”楊耀一腳踏進包廂，氣勢淩人。閑雜人等一見這架勢，立馬收拾收拾走人了。
    還有人順帶把踹開的門又幫忙關起來的。
    “閣下是？”
    “楊耀，你做什麼？！”晴伊皺著眉頭，不滿之色溢於言表。
    “晴晴，你認識他？”
    “這個……是我的朋友。”
    楊耀一直沒說話，隻是站在那裏打量著這個現在拉著他家小伊的手，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的男人。
    一個姿色不錯的富家公子而已，比不得他楊家權貴。
    楊耀想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臉上的表情也換成了麵對賓客的那種微笑。
    “小伊，我到處都沒有找到你，他們說你來見客了，我就有點擔心，下腳重了不好意思，沒有嚇到你吧？”
    “我是來見越哥哥的。”晴伊心裏也清楚楊耀是個怎樣的人，安撫的握了握林清越的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問。
    “這位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林清越，剛從英國留學回來。這是楊耀，我的朋友，也是楊軍統的獨子。”晴伊簡要的介紹了一下雙方，其實她此刻心裏是有些不悅的，平日裏楊耀在她麵前表現的還是很紳士守禮，今天這樣突兀的闖進來她一時之間不能適應——雖然她心裏也明白，這才是真正的楊耀。
    “你好，楊少，久仰大名。”林清越收到了晴伊的暗示，自然也就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隻是和善的伸出手，表示友好。
    楊耀自小生活在軍閥之家，自然很容易就看透了這兩人之間的互動，心裏壓著一口氣，伸出了手，拐個彎又放回了自己的褲袋之中。
    先是一垂眼再是一抬眸，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語氣真誠：“是嗎？可是我並沒有聽說過你，真是不好意思。”
    祝忘川寫得手都酸了，便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喝著一邊走向門外，看了看遠方城市景觀規劃的樹木，放鬆一下心情。
    “嘿，你怎麼站在外麵？”陳蕊又背著她的小書包出現在了祝忘川眼前。
    “那你怎麼又來了？”祝忘川喝完杯中的水，轉身回到店裏。
    “嘿，我怎麼不能來了，這店是你開的啊？我來看看那個失主有沒有回來拿打火機啊，今天一過勝負便分啊。”陳蕊無視祝忘川的冷嘲熱諷，跟著他進了店裏，自來熟的坐到了櫃台前麵。
    “你贏了，他之前來過了，有問我要打火機，可是老板沒讓他拿。”祝忘川說著，準備收拾一下櫃台上的東西，晚上再繼續寫。
    “哦。”陳蕊興趣缺缺的應了一句，然後扒住祝忘川要收拾的手，抬頭問道：“你寫好了？為什麼要收起來？”
    “因為有你這個閑雜人等在啊，這可是商業機密。”祝忘川壓低聲音說著，眼睛眯成一條縫，莫名有點像一種犬科動物。
    “嘖嘖，我們都是一家人了。這是那個打火機失主的故事嗎？”
    祝忘川挑眉，這家夥是怎麼知道的？
    “來來來，讓我這個腐女聽聽是怎樣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的故事，你寫你的，我放了啊。”陳蕊一把奪過祝忘川手心的錄音筆，點開了播放鍵。
    祝忘川無奈，隻能重新打開本子蘸墨開寫。
    “是民國的事情，所以沒有你說的武俠裏麵的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祝忘川無聊的解釋道，被陳蕊一瞪，認命地開始進行記錄。
    初次見麵，楊耀就給了林清越一個下馬威，可是他並不高興，因為之後很明顯的，小伊更加偏向這個富家子弟。
    這天，他們兩人去了教堂回來，楊耀就帶人把林清越堵在了巷子裏。
    “我警告你，離她遠點，她，我勢在必得。”
    楊耀一腳踏在林清越白色衣服的胸口上，腳尖狠狠地碾過他身上的每一寸，咬牙切齒的說道。
    “嗬，楊少……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過是因為她的特別而高看了她一眼，莫要強求。”林清越漲紅著臉躺在地上，明明看起來狼狽不堪，可是話說出來還是那樣風輕雲淡。
    “你懂什麼？”楊耀放下了腳，身後的馬仔就過去將林清越押倒在地。
    “從小到大，就沒有我楊耀得不到的東西。”楊耀鬆掉了左右手衣袖上束縛他手腕的扣子，居高臨下的睨著腳邊的人。
    “哪怕是一時的歡愉，我也不會讓自己不快活。”楊耀一腳踏在旁邊的牆角上，彎下身子嘴角微挑。
    “林清越，你可不能讓我不快活啊。”

    作者閑話：

    上司總是讓我不快活，我也好想讓他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