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川的身體恢複很快，在醫院躺了小半月，幾場冬雨一下，天冷的厲害，赫連潯自從回了所裏之後幾乎極少見人，每天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到病房看看瑤望和楊川，天不亮就走，有時候更是好幾天不回來，瑤望去所裏找過他幾次，但都不見人。這個人，以前追自己的時候，感覺他就是個大閑人，一天沒什麼事，不想見他轉眼就能瞧見人，可現在想見他卻見不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每天睡覺前都會給自己打一個電話。
    楊川出院後，瑤望的日常基本就是去白浪家喂狗遛狗，然後去畫室畫畫，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發呆，等電話。話說白浪這次去的也夠久，一個多月都沒回來，以他的吝嗇性子不會是一分錢舍不得花變成窮遊了吧？每次給他打電話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算了，趕緊睡吧馬上兩點了。
    第二天，瑤望舒展一番筋骨，拉開窗簾，發現又下雨了，都說春雨綿綿，這冬雨下起來也好不利索。懶洋洋的吃完早飯，慢悠悠的走到畫室，剛掏鑰匙開門，便聽到身後有動靜，轉身一看，混差點沒下掉，楊川正麵帶笑意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後。
    瑤望渾身一哆嗦，壓著火氣道：“草！你搞什麼？”
    楊川笑笑：“等你好久，你忘了，今天正好一個月，我來拿畫。”
    一個月？瑤望琢磨半天，這麼快就一個月了？
    “你是不是沒畫完？”
    “畫完了，隻是覺得時間過的有點快，我還以為過了半個月，你呢，傷怎麼樣？”
    “差不多了，前段時間去到稅科把稅補了。現在才算得空。”
    瑤望上下打量楊川一眼：“你沒進去？”
    楊川笑而不語，瑤望明白，他和稅科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不可能一點手段都沒有，但就這麼雲淡風輕是不是有點太不正常？
    “喂，你真去補稅了？”
    “嗯，我答應過赫連潯。”
    “可我還是奇怪，這又不是拍電視劇，赫連潯就和你哪麼一說，你就幡然醒悟，你可是偷稅漏稅了幾年，而且你在稅科有關係，用不著真去補稅吧？”
    “你把事情想太簡單了，稅收這一塊一向管的嚴，公司越大審核也越細，稅科又不是我家開的，出事是遲早的問題，靠賄賂和關係可以通吃一時，卻沒法通吃一輩子。早些年剛接受公司各方麵都缺錢，所以我才想了那個辦法，可進去容易，出來難，我就算想撤也不可能，我和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彼此利用又彼此警惕，誰想想下船，那就是找死。不過最近那些人正在接受檢查，我趁著這個機會檢舉揭發，自主投案，主動補稅，倒也留了我一條活路。”
    楊川說的輕描淡寫，可瑤望卻聽得心裏發毛：“你把他們全賣了？”
    “不是賣，是檢舉揭發。這些年他們又不隻是拿我一家的好處，早點處理也好。”
    瑤望吸了口氣，這人做事真夠狠的。不過那些人現在全進去了，想要再查楊川的事情也就難了，他這麼做頗有斬草除根的嫌疑，是為了利益還是在掩飾別的什麼？
    “我要是早點和你接觸，也不至於你對我有這麼深的戒備。我們兩或許還能成為朋友。”
    瑤望眼中的小情緒被楊川看了去，他除了演技極好之外，眼睛也很毒，瑤望沒有解釋爭辯，隻道：“那不一定，我不喜歡和心思太重的商人做朋友，我倒是喜歡他們出高價買我的畫。”
    楊川笑笑，環顧畫室，學生走了快兩個月，屋中落滿了灰塵，地上的碳粉和顏料將米色的地板糊的看不出顏色，四周可見畫紙和排筆。
    “我還以為你會去那個房子畫畫。”
    瑤望從裏屋把楊川的油頭拿出來，放在牆角：“學生在的時候去那邊，這邊光線好一點，而且離家近，來回方便，畫還沒幹，這天氣估計還要十幾天吧！”
    楊川盯著油畫看了一會，笑道：“你這是典型的蘇聯畫派，現在已經很少見了，油畫布是你自己做的？”
    “現在外麵賣的油畫布不行，教我畫畫的係主任去俄羅斯的列賓美術學院當過幾年交流生，我的手法自然像他。怎麼樣，滿意嗎？”
    “嗯，還是老樣子，背景太冷。”
    “哪那麼多淡話，我就喜歡冷色，你怎麼不說我把你畫帥了？”
    楊川一樂：“蘇聯畫派的手法，畫出來的油畫都很好看，有古典油畫的感覺，他們很講究結構，一板一眼。整個畫麵的顏色不豔不暗，有種貼了膜的感覺。”
    “你還真會說話，畫就不給你裱了，你要現在拿回去等十幾天把它陰幹，不能放窗戶底下，不能見風不能見雨，更不能暴曬，一定要自然幹，不然顏料會變色，或者開裂。”
    “那你還是幹了再給我。這畫不便宜。”
    瑤望輕哼一聲，開口閉口間能把幾百萬本雜誌買下來，甚至揚言說要買出版社和印刷廠的人口中蹦出不便宜這三個字不是搞笑嗎？要自己有他這麼有錢，早學著蝙蝠俠整一套高科技裝備打擊犯罪吊妹子去了，還在這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