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瑤望還計劃和祝嫣然聊一聊，套一下近乎，這回倒好，話是不敢繼續往下說了，他隻能躲到遠處安全通道裏順著門縫看著祝嫣然的一舉一動。
    在屋外盯著人看久了，瑤望心中也多了幾分抱怨，赫連潯啊赫連潯你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才讓我瑤望給你還這人情債？
    心中正念著，那人便打電話過來了。
    “吃飯了沒？”
    “你大爺！現在才幾點你，說的是午飯還是晚飯？”
    電話那頭的赫連潯有些意外：“誰把你惹著了，這麼大火氣？”
    “當然是你，每次一打電話，白天一開口就是吃飯了沒，晚上一開口就是睡覺了沒？你就不能有點新花樣？”
    “那下次我就說，我想你？”
    “想個屁！想不早點回來？”話一說順嘴，聽見電話那頭的笑聲，他臉上有些掛不住，立刻轉移話題：“你怎麼抽空白天給我打電話了？”
    “想你了！”
    “說人話！”
    “因為今天晚上要監視，所以白天有空，今天晚上給你大不了電話，昨晚我不在，睡的怎麼樣？”
    “好，好的不得了，你不在，那床我想怎麼滾就怎麼滾，被子全是我一人的，從床頭睡到床尾。”
    赫連潯一樂：“我怎麼聽出一股酸味呢？對了，你昨晚怎麼有空打聽祝嫣然的事，不會是什麼盤算？”
    “楊舟是你的兄弟，你昨天和我講了關於他那麼多的事，我問下他的妻子犯法嗎？再說了，這不打磨時間，瞎扯的話題？”
    赫連潯不在說什麼：“我先掛了，來人了。”
    掛了電話，瑤望心頭有些怪怪的，別說，不見那人，還真有點想。
    祝嫣然隻有半天班，瑤望啃著方便麵總算等到她換班，將剩下的麵往嘴裏一塞，一抹嘴，跟著她身後就跑了。
    瑤望本以為這個時間點，她帶著飯盒是要去給小夢送飯，可沒想到她卻坐著公交車來到醫院。
    心頭雖有些奇怪，但依舊壓著疑惑繼續跟蹤。
    隨著祝嫣然一出樓梯口，不知見了什麼，立刻慌了神色，提著飯盒一路小跑，接著就傳來一陣爭吵聲。
    瑤望走出安全門一看，走廊裏擺著一張病床，病床上躺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還打著吊瓶，祝嫣然站在病床前正和值班的護士吵得不可開交。
    |“我不是說明天就把住院費交上嗎？你們怎麼連招呼都不和我打一聲就直接把我父親扔到走廊裏？”
    “我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這床位費你已經拖了半個月，醫院現在本來就床位緊張，那邊的家屬也在鬧，他們一直在問為什麼交了錢還住不上床？你父親早該搬出去，這醫療資源有限，誰的都耽誤不起！”
    “可是他現在病害沒有完全好，如果他出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唉，祝女士，實話對你說吧，你爸中風了，他就是在躺半年也都這樣了！如今醫院是真的沒有床鋪，所以才暫時把你爸放在外麵，你要真想讓他在這待，這費用可不小啊！”
    祝嫣然根本無心聽口後麵的話，她早已經被中風兩個字嚇懵了：“你說，你說，我爸是中風？”
    “是啊。”
    “怎麼會，這怎麼就……”
    “祝女士，你父親能被搶救過來就已經很幸運了，至於這之後的事，我隻能說，你多盡心。我們有如何照顧中風病人的小冊子，你走的時候可以去谘詢處拿一本。”
    祝嫣然已經無心去聽什麼，隻是看著老人頭頂上還未輸完的半個吊瓶，替病床上的人改好被子：“那等我父親把這半瓶藥打完，我們就走。”
    護士們相互看一眼。其中一個道：“快完的時候叫我們一聲，出院的時候這病號服，還有暖水瓶，記得退了，還有你半個月的住院錢記得走的時候卻一樓結了。”
    祝嫣然已經沒有力氣回答，她真的沒多餘的力氣回答。看著病床上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眼歪嘴斜，嗓間不停的發出支吾聲，卻說不出一句話的人，她心頭一澀，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真不知道，老天要把她折騰成什麼樣才肯放手！
    “坐會吧！”
    瑤望的聲音很淡，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側，從哪撈了一個凳子放在祝嫣然身側。
    祝嫣然別過頭，快速擦掉眼淚，道了句：“謝謝。”
    兩人一站一坐，相顧無言，氣氛有些尷尬。
    “你是跟著我來的吧？”祝嫣然看著吊瓶，兀自說了句。
    瑤望一笑：“我說巧合你也不信！”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憐？”
    “我要說你可憐，你肯定要轟我！都是過日子，各有各的煩，各有各的喜。會好的。”
    “真的會好嗎？”
    “你首先要相信，才會成真！”
    祝嫣然一愣，繼而對瑤望一笑，不在多言。
    等老人輸液完畢，護士催著她去一樓算賬時，她抓了抓身邊的皮包猶豫片刻對瑤望道：“你，身上有錢嗎？”
    見瑤望沒有說話，祝嫣然立刻道：“這個月發工資我就還給你，我給你寫欠條，絕不賴賬！”
    瑤望沒說什麼，從包裏掏出一張卡：“密碼是xxxxxx。”
    祝嫣然雙手接過銀行卡，咬著唇道：“謝謝，我一定還你！”
    等祝嫣然回來，瑤望已經找地方幫老人穿好了衣服，祝嫣然將欠條和銀行卡一並遞給瑤望，一擼袖子就要扛著老人走，瑤望看的有些發懵，立刻按住她的肩頭：“你搞什麼呢？我一個大男人在這，用你背人？”
    “但是……”
    “沒什麼但是，你幫我後麵扶著點就行！”
    祝嫣然緩緩送了手，不停的說著謝謝。
    她的住在一處簡單的兩居室出租屋內，條件還算不錯，屋中的東西雖然多，但收拾的還算整齊，每個屋子能看見光，瑤望按照她的吩咐將老人放到一張單人床上，舒展筋骨。
    麵對床上隻能用轉動眼睛的老人，她突然有些迷茫了，以前生活本來就夠累，如今父親又癱瘓在床，她就一個人，除了照顧父親還有小夢等著她照顧，這怎麼照顧的過來，而且就憑一本書，就要摸著石頭過河去伺候一個中風病人，她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而且自己的工作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些，她眼前突然有些發花。
    “你沒事吧？”
    祝嫣然穩住身形，擺了擺手：“沒事，就是沒吃飯餓的。”
    瑤望又不是傻子，她一個人麵對這麼大的壓力能淡然就鬼了：“你家裏再沒其他人了？”
    祝嫣然想了想，歎了口氣，對於這個幫助過自己的人，她也用不著有過多隱瞞：“還有個女兒。”
    “哦，那你的丈夫呢？”
    女人的神色暗了暗：“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