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夠了，把大掌搭在程元頭頂，程元以為他要摸自己的頭。就感覺一股靈力順著她的天靈蓋進入身體，在她目瞪口呆中暢通無阻的在她體內大搖大擺的轉了一圈然後又怡怡然的退了出去。他的氣息太過流暢，沒有遭到程元身體內靈力的絲毫反抗，就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
    “這……我……”她抖著手，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依依”，男人彎著腰，額頭抵著程元的額頭，“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我們的靈力能相互交融，就算不是親生的，我們也是這世上最最親密的人，懂嗎？”
    “可是，我是忘川草！你是人啊！”程元語無倫次的說，即使猜想過這個男人跟自己是同源同宗，即使他跟著自己的穿越了另外一個時空，但這個猜想親身被驗證還是——難以置信！
    “我……我忘了好些東西，我很害怕，你能不能講給我聽。”程元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受夠了這種所有人都明白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裏的情況，玄明也是、江岸也是，都比自己還要熟悉這個身體的情況。現在隨便你們怎麼想吧，我就是想要知道結果。反正看江岸的態度，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說什麼？”他一手順著程元綴著珍珠的發辮，一邊看著程元的眼睛。
    那樣溫和包容的視線逐漸讓程元冷靜下來。
    “想要知道很多，你已經知道我不是依依了，是不是？”她小心翼翼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肝都在抖，即使感覺到江岸對自己態度不一般，可是這也是建立在自己是“依依”的基礎之上的。若問他對自己有幾分情麵，程元還真不敢說。
    男人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放佛空氣都粘稠了幾分。他的眸子黑沉沉的，蒼涼而悠遠，緊緊的鎖住程元。
    “莫要說這種惹我生氣的話。依依就是依依，無論你換了什麼名字，擁有那些記憶，你都隻能是依依。”
    這一段話跟繞口令似的，但是程元大概聽懂了，“你是說我的靈魂是依依？”
    江岸點點算是應了。
    還有，“我現在過來了，那本來的依依呢？去哪了？”
    江岸挑眉，“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本來的依依？”他嘴角帶著些惡意的逗弄，“忘川草長於忘川河畔，乃忘川河水澆灌而活。忘川水有回溯時光的能力，萬一你是澆多了水或者澆少了水導致提前出現了未來的記憶呢？”
    這段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話簡直打碎了程元的世界觀，對啊，我怎麼就確定自己是程元而不是依依呢？江岸能確定這個靈魂和身體都是屬於依依的，而且隻有記憶屬於程元的。到底是依依還是程元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這就回歸到哲學問題了，我是誰？
    嗷！程元把腦袋埋進膝蓋裏，簡直欲哭無淚。
    “那你呢？”程元緩了片刻，咬著下唇瞪著噙滿水兒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江岸，“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和忘川草泡的水，手下養著陰兵，還收養我。”
    江岸知道最近自家小孩兒一直活在提心吊膽之中，以為自己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占了別人的身子。也並沒有主動開口解釋過什麼，因為他知道，就憑自家小孩兒的性子，過不了幾天他自個兒就憋不住了。
    江岸覺得自己最近老了，因為他跟個老人一樣總是喜歡回憶過去。現在依依願意聽他的故事，自是滿心歡喜的將人抱上床，一點一點的講故事。
    “我啊，就是個普通人啊。隻是打仗的時候，受了傷，不得不借著忘川草續命。恰好我有一個手下死了，不願投胎，便在陰間某了個差事，時不時地送些忘川草上來。”
    “也是緣分”，他笑的異常滿足，滿心憐愛的撫著程元的長發，“有一年大山帶回來的忘川草裏有一株竟還活著，要知道忘川草可是相當嬌貴的物種呢，離了忘川河水根本活不成。我很新奇，便悄悄的栽種起來，日日夜夜的守著。”
    “許是你這株草兒靈力更為強大，我竟慢慢的好起來了。你卻因為離了忘川河水快要枯萎下去了，我想著，我體內的血液也許殘留著忘川河水，就試著放了些血，沒想到還真有用，我們就這樣慢慢一起存活了下來。”
    他說著，打開那本一直拿在手裏的書打開，程元這才看出來，這居然是一本——日記！應該是江岸親筆寫下並畫上配圖的，她就著江岸的手快速翻了幾頁，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了。這本日記如果取個名字的話，應該叫做《依依飼養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