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態笑：“哪一麵？說的好像我是個雙麵人一樣。”
    李瀟托著下巴：“嗯，至於是哪一麵這還真不好說。趕緊乘著還沒回去說說你和武孜畏的關係吧。回去你大概就沒什麼時間說了。”
    聞態想了想：“不知道從何說起。”沉默了一會兒，勉強的笑了笑：“可能還是要從我媽自殺說起。據我姥姥說，我媽那年18歲，本來在家裏住的好好的，忽然說有了男朋友，要和男朋友一起出去住。你也知道那代人骨子裏是很保守的，別說沒結婚出去住，就連在眾人麵前拉個手都會有人指點，家裏當然不會答應。我媽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去了。姥姥和姥爺氣瘋了，索性不管她了。後來有一天，我媽打電話來說她生了個小孩。姥姥姥爺本來還在生氣不想管，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啊，他們不管誰管啊，急急忙忙的就去了。去的時候我媽已經死了，我也差不多快死了。就因為看到我還有那麼一點活著的希望，他們連哭都顧不上，趕緊送我上醫院。後來還是在我媽媽的日記裏知道了，那個男人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我媽無意中發現了，然後覺得她自己的存在既給家裏丟臉又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在自責和羞愧中選擇了自殺。日記中雖然也提到那個男人，但一直沒寫到全名。姥姥和姥爺想追究也沒辦法追究了。隻能把悲傷和憤恨往肚子裏咽。”
    “我九歲那年，市裏有一個很大的新聞，就是富家少爺一家出了車禍，四個人一個活著的都沒有。那個時候誰也沒想到我會和這些已經死了的人有什麼關係。後來，二叔就上姥爺姥姥家，說我是他大哥的兒子，要接我去。姥姥姥爺本來要破口大罵的，不過聽說人家一家四口都已經出車禍死了，也就不好罵了。但拒絕了二叔要帶我走的建議。二叔鍥而不舍，一周來一次，再加上我那個時候已經很叛逆了，小小年紀打架都是常事，經常跟街上的小混混們混在一起。姥姥姥爺見管不住我，就隻好交給二叔帶走了。所以，我是一個既沒見過自己的媽媽也沒見過自己爸爸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李瀟沉默了半響，拍了拍聞態的手背：“這大概是大家的緣分就這麼一點吧。就好像我和我爸媽的緣分一樣，就那麼幾年。”
    聞態說：“其實，正是因為從我出生就失去他們，反而也沒有什麼大的悲痛。就是為我媽感到不值，她才多年輕啊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你有怨恨過她嗎？生下你自己卻一點都不負責任的自殺了。”
    “怨恨她幹嘛呀？她就是太膽小又為別人想的太多了。她的日記我偷偷讀過，考慮最多的還是我和那個男人，她認為隻要她死了，不管是當時的他還是長大的我，都不會有什麼流言蜚語的負擔。”聞態幾乎沒有開口對別人說過這些事情，第一次開口，下意識的就將他從未見過的父親稱為“那個男人”，他對父親沒有什麼概念，但說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就好像提起了什麼令人不快的名詞一樣。可能，有一種怨恨在裏麵吧，他媽媽去世那麼多年，那個男人居然也沒有找過她，也許找過，而且也找到了他這個私生子，但卻選擇了無視。媽媽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呢？
    “她的日記還在嗎？”
    “我15歲那年搬家，搬丟了。反正再也沒有找見過。”
    聞態把車停好，李瀟先下去等著，聞態下車，倆人要一起去乘電梯。李瀟忽然走過去擁抱了聞態。
    聞態有些驚訝。這大概和上次的擁抱一樣，是在安慰他吧。
    李瀟卻說：“我們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從此，你的悲傷我來關注。我希望你能放下對你爸爸的怨恨，已經過去了。”
    聞態僵了一會兒，身體慢慢的溫暖，就好像有一束陽光透過地麵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你的悲傷我來關注”，這是多麼溫暖的一句話啊。
    他覺得有種從未出現在他臉龐上的液體從眼中湧出，落在李瀟的肩上。他使勁的抽了抽鼻子。李瀟驚訝的拉開他：“你哭了？”
    聞態又抱住李瀟，輕聲否認：“沒有。”
    李瀟輕笑：“哭就哭了唄，這有啥不好承認的。”
    聞態也不是難過，但不知為何，眼淚卻怎麼止也止不住。李瀟歎了口氣：“哭一會就行了，不然我這件羽絨服明天又得洗……”
    “了”還沒說出口，聞態措不及防的吻住了他。李瀟一驚，下意識的要去推開聞態，可聞態閉眼瞬間滾下來的眼淚讓他遲疑了一下，這瞬間的遲疑就給了聞態一個機會，他捧住李瀟的臉，把舌頭送進了李瀟的嘴中，強有力的攻擊。李瀟反應過來要推開時已經太遲了，聞態畢竟是經常鍛煉的人，在力量上本就勝出，加上李瀟從一開始就處於被動地位，怎麼推也推不開。
    李瀟睜大雙眼，聞態好像陷入了一種夢幻之中，眼睛緊緊的閉著，眼睫毛有些微的顫抖，上麵還掛著細小的淚水，舌頭和唇卻絲毫沒有遲疑，這種沒有回應的攻擊讓李瀟的嘴中有些發酸。有那麼一瞬，李瀟覺得聞態可能在做夢，一個有關愛的夢。此時聞態麵前的他，有可能是任何人。
    李瀟忽然一閉眼，將聞態推到牆上，大力的回應起來，不同於和白葎接吻的那種輕柔，他和聞態接吻的感覺，就好像是要撕碎他，狼撕裂著獵物的那種方式。
    聞態緊箍的雙臂，李瀟覺得他有可能會把自己的骨頭捏碎。緊貼的唇，體內騷動不安的細胞，叫囂著想要更多。
    終於停下來，李瀟這才覺得自己的嘴唇已經發麻，看向聞態，聞態迷離著雙眼，盯著他的唇，再次緩緩湊了過來。李瀟伸出手捂住他的唇：“你的夢到底醒了沒有？”
    聞態迷蒙的眼睛瞬間清明，看了看自己還伸在李瀟腦後的胳膊，又看了看李瀟的唇，用懷疑的聲音問：“你剛回應我了？”
    李瀟躲閃著垂下了眼睛：“這是一場夢，你到底醒了沒有？”
    聞態認真的注視著李瀟，李瀟有那麼一絲慌亂，很快，他為了轉移注意點，走過去按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