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他的第一滴眼淚
    清明走後，石月聽到了刀出鞘的聲音，那是他最後聽到的聲音，他沒有感覺到痛，刀剛取了他身體的性命，立刻就有另外一樣東西取走了他的三魂七魄，將他永遠的鎖了起來。
    來者是個小道士，他來得快，去的也無影無蹤。
    等小道士走後清明又重新出現在他剛才站的地方。
    曾經，對魔尊淩的事情，他無能為力，今日，對石月的宿命，他也一樣無能為力，他擁有改變別人命運的本事，但他卻無法插手世間的任何事情，他的行動，永遠都隻能聽從知情人的召喚，他擁有思想，卻也隻是那些知道他的人的傀儡。
    石月的筆記上記載的沒有錯，他可以把一個人變成魔，也可以把一個魔頭變成普通人。他可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的變成另外一個人，但他也隻能改變別人，無法對自己做出任何改變。
    對別人來說，改變也許就是拯救。
    但對他來說，改變，隻是噩夢的開始。
    他始終未曾忘記當年魔尊淩差點在君絕的手下魂飛魄散的時候，他有多恐怖，魔尊淩是他的朋友，是知音，也是愛人。
    是的，他愛他，憐惜他，但這一切都隻是單方麵的，他從來不曾要求過，奢望過，要從別人那裏得到什麼。
    在魔尊淩快要魂飛魄散的時候，他在君絕麵前跪了下來，那一次，他掉下了第一滴眼淚，他對君絕磕頭，他說，“求你一件事情。”
    君絕冷漠地看著即將從眼前消失的魔尊淩，冷漠的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清明。
    “求你，讓我把魔尊淩變成一個凡人，一個和你一樣的凡人，擁有七情六欲，擁有生老病死，經曆你所經曆的一切，以此來償還他曾經給你的痛苦，求你，讓他忘了我，忘了他曾經的朋友，讓他孤獨的，一個人，從開始到結束。”清明說。他的眼睛通紅，淚水決堤一般的湧出來。
    “你？”君絕懷疑清明的話，但他眼中依然閃過一點亮光。
    清明知道，他這是說動了君絕。
    “對，是我，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改變一個人的出生，能夠讓任何生靈脫胎換骨變成別的模樣。”清明說。
    當時，石月也在，那個時候的石月還隻是一個小道士，他還連拿刀都很吃力。
    片刻的猶豫過後，君絕道，“好，那你就把他變成一個凡人，一個平凡的凡人，我要讓他知道親人被剝奪的滋味，那種永遠生活在黑暗裏的孤獨的味道。”
    “好。”清明應道，“會有那天的，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看到的。”
    那一次，是清明和君絕第一次交易。但君絕卻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記得那件事情的人，如今隻有清明和石月了。
    而今天，石月也消失了。
    時間久了，君絕忘了他，魔尊淩也真的忘了他。即便如今的姚淩恢複了前世的記憶，也一樣沒想起他是誰來。可見……是真的把他忘了。
    清明站在山頂，吹著涼涼的風。而他……他自己也是一縷風，他有一個家，他的家在活死人泉，那裏是他的出生地，也將是他的歸宿。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君絕始終未曾忘記的……都隻有一件事情，把魔尊淩變成一個平凡人。
    至於清明，他所需要做的，就是遵循當年的那一諾。那一諾，是交易，也是噩夢的開始……即便他想要反悔，他也無能為力，因為他的所有行動，都得遵循交易的規則，他自己，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行動。
    “而你……你在堅持的，又是什麼？淩……”清明對著漆黑的夜，伸出手，五指張開，任由風從指間飛過。
    悲傷的記憶，全都化作了眼淚，從活死人泉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