紳士與詭宅11
    “對啊，你是我在意的人……你成熟，冷靜，充滿智慧，卻又讓人捉摸不透。有時候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和你說話，但似乎就算我沒開口，你也能了解我所想的事情……所以，我早就在想，我肯定是瞞不住你——比如，其實這間公寓根本不是詭宅，隻是曾經發生過特殊的事情……你和同性戀人在這裏生活過之類……”
    這些，曾經都是付虔玥的猜測，直到前幾天無意中的行為，才讓付虔玥確定了想法。
    “我曾經想過，如果但丁能說話就好了，我好想問它這之前屋子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正當我這麼想時，我注意到了但丁的皮鏈。正麵刻著一個‘程’字，而這個字和第二臥室裏麵放著書本的簽名相同，這當然不是巧合，但丁是那個人的寵物。”
    說到這裏，付虔玥特意停頓了一下，他靜靜觀察著藤啟的表情。而藤啟也是安靜地看著他，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的臉上眼睫毛卻在微微抖動，這更加堅定了付虔玥心中的猜測。
    “實際上，那個皮圈上除了寫著那個人的名字以外，背麵還附有他的電話號碼。可能是擔心但丁走丟特意寫上去的，雖然過了這麼多年，那人依然沒有換手機。可是他又為什麼丟下了書本還有但丁從這裏離開了呢，引發了我的興趣。”
    “所以你打給他了？”
    在說著這番話的途中，藤啟這是唯一的開口，可就連這個問話，也體現不出他絲毫感情。原本付虔玥以為他會更加……更加……更加怎樣呢，如果他真的因為那個人而就此改變態度，付虔玥也會覺得受傷。
    “嗯……”
    付虔玥默默地點了點頭，後麵的事情不需要太多說明。
    那天，付虔玥打電話過去，隻是想告訴對方還有遺留的行李，結果對方卻問他是不是滕啟的戀人，那一刻，付虔玥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那位名字含有“程”字的男性大概就是藤啟之前提到的唯一交往過的對象。
    ‘原來你不是啊，我以為他找了新戀人，還想說恭喜他來著……畢竟那間公寓對我們而言都是特別的存在，我覺得他不會讓其他人進去，甚至讓你還托管了但丁？”
    對方相當健談，從聲音就可以判斷他的年齡也就隻比付虔玥大一些。知道他曾和藤啟在一起，這件事令付虔玥很震驚並且打擊很大，可另一方麵，對方是同性這點也讓付虔玥有了幾絲希望。
    ‘不不，我並沒有藤啟住在一起，我隻是個單純的租客而已。’
    而且照顧但丁也是租房的條件之一，這樣子說出來會不會讓他感到奇怪？付虔玥想要解釋這一切，對方卻好像一下子就弄懂了似的直接打斷付虔玥。
    ‘啊，原來是這樣。關於那些書我不需要了，我現在也沒從事必須需要那些書的職業，你可以隨便處理。’
    ‘這樣啊……可是但丁……’
    ‘但丁本來就不是我的寵物，是藤啟的。’
    不是他的貓咪？可是據藤啟提過，這是前租客留下的吧，換句話說，對方應該是但丁的主人才對吧。
    ‘啊……那個，請問一下。你們為什麼要分開呢？’
    抱著一定會被罵的覺悟，在掛下電話前一刻，付虔玥還是問出口了。畢竟這有可能是他和這個男人之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交流。
    ‘嗯？有很多原因啊，要說最大的原因就是我們之間的目標有所不同吧。’
    對方並沒有因此感到討厭，相反，他依舊爽朗地回答道。從這點就可以判斷他擁有和藹的個性，付虔玥才會和他繼續聊起來。也因此曉得了對方是上T大之前和藤啟在一起的，而在大學畢業後，他就因為就業的追求去了其他城市，他們就分手了。另外，對方同樣就讀於T大文學係，這也就是初次見麵時候，藤啟所感歎的巧合。
    如今付虔玥重新回憶那名體育老師說的話，他當時確實講了是一名男人和年紀與他有一定差距的男生住在一起，假設那個男生就是林婦人口中所說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前前任屋主的話，那麼那個男人當然就是……
    “不好意思，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也會從公寓搬走，違約金也會償還。”
    想要探求他人的過去，就必須要付出代價，這是自己多餘好奇心造成的結果。
    付虔玥低低歎了口氣，他把安全帶插片從凹槽中取出，同時伸出手想要拉開車門。
    “等一下。”
    藤啟按住付虔玥的肩膀，他轉過了臉來，直直盯著付虔玥。
    “如果說你要為這件事抱歉的話，我也要為我的撒謊道歉。”
    撒謊？關於隱瞞過去的嗎？那並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付虔玥搖了搖頭。可是藤啟卻苦笑了起來，那明顯還有隱情的表情引起了付虔玥的注意。
    “我並沒有在工作，其實我是個俗稱的家裏宅。”
    第一句話就讓付虔玥瞪大了眼睛，因為他記得藤啟是在IT公司上班的才對。
    “咦？”
    “但為了更好的融入社會，我總是以整齊的衣裝出現在大家麵前。”
    藤啟確定付虔玥沒有離開的意思後，才放開搭在對方肩上的手。
    “而且關於我和他的事情……那就要從最初認識開始談起。那時我還是高中的美術老師，他是我的學生之一，在升高三的時候他向我告白了，以老師的立場我當然是拒絕了他，不過他反複來找我，可能是發現了以個人立場而言我的確是喜歡他那樣的孩子的吧。”
    是師生戀啊，付虔玥簡直不敢相信看似冷靜的藤啟居然會和他的學生談戀愛，是說，這個時候要驚訝於他原先的職業才對？付虔玥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亂。
    “結果在這樣曖昧不清的情況下我們的關係被他的父母揭發了，學校上級隻能決定將我開除，於是我也想斷清和他的聯係，但我沒有做到。”
    “因為真的喜歡他。”
    就算瞬間接收了大量信息，隻有這件事付虔玥是確定的。目睹著滕啟垂下的眸子，那份黯淡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是受過傷的證明。
    “……被打擊到連工作也不想找，後來他居然離家出走來到公寓找我，說想要和我住在一起，否則就退學……我知道我很蠢，但我還是選擇和他住在了一起。”
    “那間公寓就是現在的這間嗎？”
    果然，那裏就是他們曾經同居的地方，所以那個男生便是前前任屋主，而所謂的第一任屋主自然就是藤啟，也就是舅舅口中那名失蹤的對象；而林老婦人提到的正牌房主，也就是那對夫婦，那麼應該就是……
    “嗯……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產，他們在一次出國旅行中遇到交通意外……因此我一直以來都是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家裏宅。”
    “對不起……”
    付虔玥低下頭，他已經探究了藤啟太多的秘密，雖然猜到那間公寓是他的父母留給他的房子，可付虔玥萬萬沒料到藤啟的父母居然早已過世。
    “都說了，你沒必要道歉。和你說這些反而讓我鬆了口氣，可能是我都沒有可以訴說對象的原因吧，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安心。”
    最後三個字，他是用非常溫柔，好比在用棉花包裹住似的音調說出口的。
    “看到你，總是會想起他……”
    是因為這樣才安心的嗎？付虔玥看到說著這番話的藤啟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遠方，付虔玥便也注視著前方的風景，空蕩的街道仍然一個人也沒有。
    “自從和他正式交往後，我每天都在家裏輔導他的學習。之後他考上了T大的文學係，那也是他的第一誌願。但丁是我買給他的貓，是慶祝他考上大學的禮物。最初我們相處很愉快，不過漸漸地，我們之間產生了分歧，以致於他最後的擇業地點都沒有選擇本市……而他走之前決定把但丁還給我。雖然我不想要，可他執意留下但丁，不僅如此，他還把關於我的一切東西都留下了。”
    “你一個人被留下來？”
    “並不是被留下，我隻是讓他走，因為他還年輕，可以見識的世界還有很多，我本來也不應該束縛他。”
    滕啟糾正了付虔玥的說法，身為局外人的付虔玥明白自己不能隨意去評論他人的感情。不過，一旦麵對會意誌消沉的滕啟，付虔玥便覺得心如刀割。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