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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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少艾滿懷著恨意回到大監,回到自己小小的囚室裏,那份恨意帶來的心寒連他的身體都跟著打顫。
冰冷的手指,冰冷的掌心,關弱水握住這雙手時也被這番冰冷的軀體愣了一下,正要用自己的手搓暖時,蘇少艾抽回的速度比他還快。
關弱水將他拉回不容許他再脫身,將他身上的衣物盡數退除後,一一檢視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
交人的時候,權爺的解釋是,他旗下有個人恰好是蘇少艾的仇家,不注意時趁機尋仇,傷已治療,人也懲治。
關弱水更在乎的,是權介一在他身上所下的侵犯。
滲血的傷口,紅腫的鼓脹,以及無法坐、無法立的痛楚,驚見這體無完膚的情事,他握著拳頭,氣得發抖,怒火中燒,權介一,你真把他當馬騎!我要宰了你!
正當他氣得咬牙切齒時,蘇少艾卻伸出冰冷的手,賞他重重一巴掌,抿緊嘴唇,鼻孔喘著氣,彷佛仇人相見似地,這一巴掌打的有夠狠。
隨後,蘇少艾用僵硬的身體掙開束縛,執意退到牆角的鋪墊,倚著牆,半躺半臥著。
他依然喘著氣,帶著青森森的麵容,用鼻子喘著,關弱水拉了一件衣裳來,替他穿好衣,那冷漠的麵容貼著牆,看的出他飽受淩遲的痛苦。
一個月前,關弱水對競王爺等人說:“誰敢動他,就拿命來換。”
競王爺早有準備,知關弱水絕對不會交人,早就有備而來,向奉真使了一個眉眼。奉真備了暗器,彈指不虛發,朝關弱水的手臂射出一把飛天小刀,那飛刀刺入關弱水的左臂一寸,箭上的塗藥立刻讓關弱水頭腦昏沉,陷入沉重的昏迷中。
他被送回關家大院,斷斷續續醒來,醒來後,蘇少艾已被帶走。但即使醒來,他的身體也使不出力氣,奉真受命守住他,再度下了幾次重藥,讓他昏迷不醒,整整一個月,他就在關家大院裏迷迷茫茫睡了一個月。
回到囚室裏,看著蘇少艾被權爺折辱,關弱水的心裏早已失去理性痛苦發狂,他撲上前去,撫上蘇少艾冰冷的臉,雙臂緊緊圈住他,這一次,蘇少艾沒有推開他,反而勉力將身體拉直,兩人前胸貼著前胸,幾乎密不透風,蘇少艾舉高右手,緩緩將頭上的發髻解開。
發髻裏藏了一把細小的尖刀,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獲,一把堅硬銳利的尖刀,隨著他進了小小的囚牢。
他舉起執刀的手,用力朝關弱水的背刺下去,抽出,再刺下去,關弱水驚覺後方傳來一股劇痛,猛地抬頭,正巧看見那高高舉起的右手,手裏一把銀色尖刀正閃著刺眼光芒,朝他頸部刺來。
詫異的霎那,刀已被奪下,刀尖上滴著他身上流出的鮮血,關弱水當場一愣,不敢相信蘇少艾竟要殺他!
那張蒼白冰冷的臉孔,遮眼的布條下呈現一張扭曲顫抖的麵容,關弱水自己也顫栗著,情緒臻至瘋狂,把刀歸還給蘇少艾之後,將他擁得更緊,眼眶紅了,狂然淚灑,在他耳畔失控咆嘯怒喊著:“啊!全都算在我頭上!!全都算在我頭上!!全都算在我頭上!!我的心肝啊!”關弱水不斷重複這幾個字,不斷重複,繚繞不絕於室,將蘇少艾的痛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他的心痛到難以形容!泣血的心全都揪成一團了,尖刀一刀一刀砍下的時候身子沒有退縮,反而把人圈錮得更緊了。
索命的狠勁沒有減少,蘇少艾握著尖刀,腦海裏隻有一念,關弱水,我恨你,恨你!我恨你將我推給別人,你把我對你的一番情意通通抹盡,我恨你讓我墜入痛苦,你讓我錯認以為你是我此生僅有的唯一,我恨你將我逼向絕境,在我求生不得求死無門的時候發現這死門居然是你親手為我打造,我更恨你讓我此生活得比一條狗都還不如,任那人在我身上隨意進出,這些恨,讓你嚐嚐,讓你嚐嚐椎心的痛,讓你嚐嚐刺骨的苦,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蘇少艾此生有多麼恨你,隻要我還活著,我定要讓你遍嚐我所受的苦,隻要我還能呼吸,就算隻剩下呼吸,我也要將你殺向地獄,我恨你,關弱水!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持刀的手麻痹了,力氣空虛,刀從手中滑落時,發覺關弱水已經趴在他身上一動也不動,使不出力氣將人推開,隻能任他趴在身上,然後,他摸到關弱水背後濕濡一片,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在囚房裏,他又感覺到一道滾滾熱熱的血河流過他的腳底,一路涓涓流向牢房的走廊。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趴在他身上的人拉開,連帶也把自己抱起來,不知要抱至何方。
此處何其陰暗,牢房無所不在。啊,蘇少艾,除了幽冥長廊,你還能去哪兒啊?
關弱水死了嗎?
我,蘇少艾,隻想知道他究竟死了沒,如果還活著,我就算匍匐千裏也要在他身上補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