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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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雪停了,蘇少艾對近日砍砍殺殺的事感覺有些厭了,欲出門走走。隻簡單帶了五名人馬隨行,一路漫步,又來到了白槿湖。
觀賞那錦鯉恣意遊來遊去,心情也輕鬆了,見雪又要下,隻好上馬準備回西繇園。回程進入兩邊栽種白楊樹的“白楊夾道”,這“白楊夾道”前後長一裏,路窄,隻容兩馬並行,出了夾道就會進入一片荒煙蔓草的寬路。
薄雪又下,地麵鋪上了一層白絨,葉落的禿樹顯得此路景致蕭然。
蘇少艾一踏入夾道,在蕭索的“白楊夾道”那端,卻有一組人馬堵在他前方,區區十人卻如巨石壓境,氣氛詭異不說,都帶刀帶槍,連兵器都亮出來了。
那凜凜剽悍的為首者腰間插著一把竹扇,眼如神鷹,兩手勒馬韁,肩上、佩劍上覆了一層細雪,似在此等候多時了。
“關大人,你這是要攔本公子的路嗎?”
關弱水領著十人武夫,半路截人,那許久未見的江湖神態增添了幾許威武霸氣,依然是一派要挾與邀請並濟的口吻,“弱水想喝杯酒,就不知少艾能否賞光?”
蘇少艾再見對方霸氣更添三分,露出了小白牙,“本公子喝酒向來不喜刀劍相迎,這杯酒恐怕不喝的好。”
露出如鷹的銳眼,關弱水單身上前兩步,“弱水亦不喜刀劍相迎,何不你我都撤刀撤劍,也撤下心防?”
撤刀撤劍,可你那扇子比刀劍厲害啊,看著關弱水腰間插了一把竹扇,蘇少艾把眼一拋,“這酒非喝不可嗎?”
“弱水認為,這酒非喝不可。”
蘇少艾唉了一聲,此人難纏,卻又苦苦糾纏,好不容易快將此人淡忘了,卻又進入他的眼下,“看來,本公子今日若不喝這杯酒是回不了西繇園了。”
“弱水一向以助人為樂。”
冷笑一聲,蘇少艾輕蔑地看著對方,“關大人助人為樂的方式還真是特別啊,說吧,你想在我旗下哪一家妓院喝這杯酒,離此最近的是暖香閣,最美的姑娘是迎香閣,最多的酒在漱香閣,你挑一個吧。”
“何不到督軍府喝一杯?”
“哦,有意思,能換一個有趣的地方嗎?”
“能,寧波總衙門府如何?”
“這更有意思了,還能再換一個地方嗎?”
“能,弱水的宅子。”
白楊夾道上,細雪飄飄,襯的那枯木殘枝如詩如畫一般。
蘇少艾沉默不回答,兩人四目相對,他內心天人交戰,對麵那人是關弱水,永遠無法猜透心思的一個人,難以闖過他的阻擋,回西繇園的路何其茫茫啊。他又唉歎了一聲。
“何不,就在此地,本公子立刻讓人備桌置酒。”
吩咐五隊人馬留一人,其餘四人前往暖香閣取桌椅取酒菜,不到一刻鍾,那酒席已經備下,關弱水令後方眾士將夾道前後封鎖,不準出入。
白楊夾道下,一桌分兩邊,一邊是蘇少艾,一邊是關弱水,人馬都退得遠遠的,很遠很遠,全都背對著,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關弱水斂起那如鷹的眼,斟滿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挪給對方,蘇少艾從頭至尾都不放鬆,專注看著他斟滿酒之後,才舉杯一敬,“本公子先幹為敬了。”
放下空杯,關弱水卻喝得極其斯文,一個不羈的江湖人卻斯文地喝酒,放下空杯,再斟滿,“弱水今天是來談兩件事,你想先聽私事,還是先聽公事?”
“此次你又是替誰傳話?說說你那公事。”
“督軍府擬了一紙公文往京城送去了,寧波總衙門府接到命令,明日將有動作,弱水替這兩邊傳話,話已帶到。”
寧波督軍府以及寧波總衙門府,這兩處都是軍武重地,是江湖人物最忌憚的。
蘇少艾內心一沉,又覺好笑,“對方燒我房舍,殺我人馬,本公子不過是以牙還牙,江湖事自有江湖人自行解決,何苦鬧到衙門去?”
“你錯殺了一個督軍府的小爺,此人黑白兩道勢力交結多年,大江南北都有兄弟,依弱水看,你的江湖恩怨很難善了。”
原來是那日赴暖香閣的軍爺,蘇少艾這才有了譜,想起那殺身之仇已報簡直是大快人心,卻對這督軍府小題大作又不分事情黑白不以為然。
“難不成要我一命抵一命?那督軍府的小爺值得本公子拿性命來換嗎?”
“你可知督軍銜皇令,代天職守寧波一帶,你惹上的是天子,用你的命來換天子,恐怕你蘇少艾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換!今日太陽下山前你若自行投案或許還來的及保你一命,遲了,明天的西繇園恐已成廢墟,而萬海會怕是都成階下囚了。”
四目相對,細雪落在酒杯上,慢慢消融,氣溫卻冷得不禁讓蘇少艾膽寒起來,此刻,他才知大禍臨頭了。
他寒著身子,嘴唇冷的些微蒼白,那張出塵俊逸的臉龐也蒼白的毫無血色。
關弱水伸出大掌,握緊對方持酒杯的寒手,定定地說,“再來談我的私事。”
“弱水帶你離開,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現在就跟我走!”
蘇少艾想起了萬海會的教條,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還有三千弟兄要照顧啊。
念及此,露出一慣的淺笑,把沾了雪的酒仰頭一幹,酒從唇角滴落,他用空著手斟滿酒,舉杯說,“本公子謝過你的助人為樂。至於逃難?黎禾新的下場我還看得不夠嗎?我的事我自己扛,我若現在跟你走,那三千弟兄該怎麼瓣?”眼裏茫然著。關弱水那堅定的眼神裏藏著什麼,為何他蘇少艾總是看不清。
此人竟然這樣說:“你若顧忌那三千弟兄,我也可以通通帶走。”
那是一個有情人,但是他蘇少艾不願意承認,哈!將酒壺內的酒一飲而盡,痛飲過後這才緩緩起身,“酒也陪你喝了,現在本公子要回西繇園,請你讓道。”
“弱水的私事尚未結束。”
伸手一攬,將人擁進懷裏,帶至一株蕭蕭的白楊樹下。
“想我嗎?”
“不想。”
“弱水天天都在想你。”
“本公子卻從未想過你。”
“口是心非。”
全然控製掌握下的一番雲雨,春情點點流泄,魑魅的溫暖胸膛底下是一具無力承受的虛體,薄雪落在蘇少艾赤裸的肩頭上,手掌顫抖緊抓著關弱水。
此人的霸道一旦爆發,從無抵抗的能力。蘇少艾呼著熱氣索吻著,關弱水按住他的臉盡情忘我不斷深入吻著,串串白霧從兩張喘息的嘴裏噴出,“想不想知道你每次長醉失智時,都跟我索一樣東西。”
“本公子跟你討什麼?”
“你總是對我索著,‘跟我說愛我’。”
哈!這是他蘇少艾嗎?
隻一忘神,便將身心都交給了對方。
“你肯定覺得惡心吧。”
“這句話,弱水每一次都對你說了千遍。”
“我不信。”
雪花從天空飄落,落在蘇少艾的發梢,替他撥去白雪,咬了咬他的耳朵,又在他耳裏輕輕說了一次。
蘇少艾垂著長睫,聽他低吟著那一句,睫毛眨都沒眨。
完事後,雙雙著好裝容,關弱水將自己腰間的扇子取出,插在對方的腰上,“你從頭到尾一直盯著這把扇子,就給你帶走吧,收好,別扔了。”
蘇少艾旋身,朝後方遠遠的自己人彈指揮手,撤下酒席,上馬,一路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