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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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少艾是怎麼來到維揚江上遊,來一場舟中賞春花盛宴的?此事該從何說起?就從一名荷春園的琴師開始說起吧。
某日,素來喜歡流連荷春園妓館的蘇少艾,在梅花包廂裏聽著小妓唱著“西堂君悔婚”的曲子,聽著聽著,那新來教授樂妓琴藝的琴師,秀如芙蕖,在曲畢之後,提起了維揚江春花今年盛開,若能在舟中賞花聽琴樂,那才叫做風流。
那愛賞花的蘇少艾當下有了興致,翌日便約了琴師,帶了一名自己府上的ㄚ環,在京城外的渡船口雇了一艘畫舫,三人於舟中逆流而上,進入維揚江兩岸春花綻放的地點,見那滿山滿穀紅的黃的紫的花兒,滿眼清華,琴師唱著“西行弦月”,心情特好,直誇那琴師安排的極為巧妙。
一場舟中賞春花結束之後,掉轉船頭,就要原路返回京城的渡船口。
途經一座山,雲霧縹緲,重重環繞,比其他的山都還特別些。
此時,ㄚ環沏好了一盅鐵觀音,端了上來,蘇少艾將那畫著龍鳳呈祥的茶蓋掀開,一手端著茶盅,一手持著茶蓋,才剛聞了聞這馥鬱的茶香,一片細長的竹葉卻飄進了船內,不偏不倚就落在他的茶蓋上。
起初他是不以為意的,這江風把樹葉吹進船內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這葉子上頭卻刻了他的姓名蘇少艾三個字,怎有這等巧合?於是乎,在好奇心作祟下,他放下茶盅,仔細端詳那一片綠色竹葉,背麵竟然還有四個大字,煙山關氏。
對一名初次造訪維揚江的人,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窺視,而那人自稱煙山關氏,這片葉子的來到讓原本心情特好的蘇少艾頓時不樂,他行至船夫麵前,問那搖櫓的船夫:“敢問這兒是哪裏啊?”
船夫咧著嘴,推推鬥簷,露出牙,說:“蘇公子,這裏是維揚江邊的煙山,滿山都是土匪強盜的地盤。”
他站在艙外抬頭看了這名為土匪強盜地盤的煙山幾眼,老樹槎枒,危岩聳立,內心便有了定見,向船夫問:“這土匪強盜劫人嗎?可怕嗎?”
船夫不解他為何這樣問,搖搖頭,說:“不可怕,不可怕,那些土匪強盜現在都被統領了,不做劫財劫色搶糧的事了。”
蘇少艾滿心疑問無解,那琴師招他回艙內坐,撥了撥弦。
蘇少艾手持紅穗青玉象牙扇,不停搧呀搧,內心鼓動不安,張著一雙明眸盡是疑惑,便又起身朝船尾走去,朝那漸漸遠去的煙山遠遠望著,隻見霧鎖山頭,茫茫一片雲海壟罩,哪裏還見的到山影。
***
沙渚上,白鷗紛飛處,時分已是午後。
一艘美麗的畫舫正準備出航,有兩人在岸邊比手畫腳,仔細一聽,原來是為了泊船費在爭吵,這兩人已經吵了一個上午了。
這是一個私人碼頭,碼頭老板欲索這七日的泊船費,總共七兩,但船主稱說遺失千銀,堅持老板未將船看顧妥貼,害失了銀子,欲索賠千銀之失,那老板反咬船主誆騙誣陷,兩方正在水邊爭論不休。
“你們都別吵了,東家,船家,昨日黃昏起了千尺大浪,陣陣大浪打來,退去時將你的銀子卷進水中,如不信,下水撈便是。”一名江湖少年,長得高大挺直,氣質銳利精悍,眼神炯炯如鷹,長發隨意往後紮,出麵為雙方解圍。
這不是,濕漉漉的銀子用麻袋包著,卡在船艙底下,未隨水流漂走。
銀兩失而複得,船家給了泊船資,頗有義氣地問那少年:“你在等船嗎?要去哪?我送你去吧。”
“敢問船主先生,您要去哪?”
“京城。”
“好,在下也是去京城!”
一路順風而下,滿眼青山綠水,又有船主侍妾撫琴相伴,曲調悠揚,理當愜意,但那船主自京城來,是來尋一人,尋人未果,神情幽怨,對著滾滾江河三悲五歎。
“船主先生,您整日心事重重,何事如此操煩?”
“欸,我這侍妾心口有恙,京城百位名醫皆查不出原因,名醫要我向煙山求一人,或可有救,我又延請京城名僧道家施以法術,欲解奇病,都說不出所以然,這些僧卻不約而同向我推薦同一人。”船主說到痛處更是愁悵,眼眶泛淚,伸手擦了擦。
向煙山求一人,此人七歲撤走某村百餘人,免死於水災,八歲撤某鎮千餘人,免死於火山爆發之災,九歲引雲水入煙山頂,大雨澆山,灌溉方圓百裏大小村落裏巷,免於旱災,所救之人不計其數,成千上萬。常與那山寨土匪廝混,居無定所,隻知所住之處都有那厲鬼猛獸出沒、無人敢近的恐怖地方。或有人帶黃口小兒問如何如何,他便開口,所說之事,都是避禍免殃之事,人稱“千年靈童”,不知其人名號,隻知姓關。
煙山關氏,但問煙山尋此人,萬事可解。
“煙山,關氏。”少年握著竹扇子,聽著這傳奇事跡。
“你可有此人的下落?”
那少年手搖竹扇沒有作答,船上一片寂然,餘下蕭蕭樹聲與水波相伴。
那船出發的晚,天黑前還到不了京城,隻好將船停靠在一個岸邊,眾人夜半寐於舟中,聽蛙鳴,俯仰星月。
睡到夜半三更,那侍妾忽然吐血,船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要那船夫上岸去尋醫來診治。但人生地不熟的,船夫一去未回,侍妾吐血更急,隻聽得船主沒命似地大喊:“誰來救我啊,誰來救我啊!”抱著侍妾哭天搶地。
少年上前,將人抱上岸,鑽入一片密林。
“你要帶她去哪裏?”船主嘶聲吶喊,後麵追著。
“治療。”
半個時辰後,侍妾自行步回岸邊,少年沒有跟來。
少年將她心口凝結多年的血塊以掌力逼出,吐出血塊之後,即感身心舒暢,全身溫暖,氣血順如十八姑娘,精神更勝從前。
望著前方密林,樹影幢幢,一片漆黑如墨,哪裏還有少年的風姿。
“他人呢?”
“王爺,那少年臨走前交代說,您要找的人已找到,妾身的病已治好,不必再尋人了。”
“啥!他就是,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