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一回來，關寶艾就直奔廚房：“好餓啊……張媽，有什麼好吃的啊……”
    “四少回來了。”
    進了廚房，關寶艾才發現除了張媽和幾個廚子，還多了一個人，就是那個鬱秋——差點忘記了，從章遠恒他們回來以後，就經常能在廚房看到這個女人的身影……真不愧是章遠恒的生活助理，這事無巨細的……
    “四少剛放學嗎？”鬱秋對關寶艾露出溫柔的笑容。
    “嗯……”關寶艾麵對這個鬱秋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因為看到她就想到章齡之的媽媽，還有就是她和章遠恒曖昧不清的關係。
    “四少餓了的話可以嚐嚐我做的甜點。”鬱秋指著剛放到桌子上的點心：“這是我剛做好的紅絲絨蛋糕卷。”
    那紅白相間的甜點一看就非常之專業，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既然人家都盛情邀請了……
    關寶艾拿起一塊咬了一口，香甜軟滑，裏麵的奶油夾心也恰到好處。
    “四少，味道如何？”鬱秋問。
    “挺好吃的，”關寶艾說：“鬱小姐，你的手藝都比得上專業的師傅了！”
    鬱秋笑道：“四少喜歡就好，我最擅長的就是做這個西點，章先生也很喜歡這些點心。”
    本來關寶艾還想要哈拉幾句的，但是一聽到章遠恒一下子熱情就被澆滅了，什麼話都吞回去了——
    “嗯，這個點心很好，謝謝鬱小姐了。”關寶艾說：“我還有作業要做，先走了。”
    “那四少慢走。”
    離開廚房，關寶艾就上樓去了書房，拿出作業卻一點想要寫的心思都沒有，他又爬上了那梯子去拿那個匣子，拿出那張照片，看著照片上的那個人，歎道：“還是正牌看著順眼……如果你還活著就好了……”
    如果章夫人還在世的話，不知道有她陪著長大的章齡之會是什麼樣子……不過如果章夫人沒有過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進來章家，畢竟一個小蝴蝶的翅膀都可能改變曆史……
    關寶艾把那匣子裏的東西又仔細翻了翻，裏麵有鋼筆、發夾、扳指、檀香扇、掛墜、懷表……都是有人用過的痕跡，如果猜得沒錯，應該就是章夫人的舊物，這些東西有的價值連城，有的僅僅是尋常的玩物，從這些可以看出那位夫人的脾性和品位。看著匣子裏的東西，關寶艾的腦子裏就浮現了從前它們的主人使用它們的畫麵……歲月靜好，然而物是人非。
    關寶艾正在心裏感慨的時候，聽到外麵傳來聲響，他嚇得忙把東西放回去，然後慌手慌腳地爬下梯子，倒是順利落了地，然而因為“做賊心虛”的關係，他在跑回座位的時候，被那毯子絆了一跤，然後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章齡之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
    “這是怎麼了？”章齡之大步上前，把關寶艾從地上扶起來：“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裏，都能摔跤？”
    關寶艾靠在章齡之身上，無比委屈：“我沒注意，不小心被毯子絆到的……”關寶艾揉著腿，這書房不像臥室，鋪著柔軟的毛毯，雖然也有地毯，可是還是不能起到多少保護作用，所以他是真的摔疼了……
    章齡之撩起他的褲腳，看到那裏明顯青了一塊，皺了皺眉，轉頭對身後的人來說：“去拿藥箱過來。”
    “是。”
    很快藥箱拿過來了，章齡之讓關寶艾坐在椅子上，然後蹲在他麵前，小心地幫他上藥。
    關寶艾的背部陷在椅子上，他看著低頭為自己上藥的章齡之——這樣的章齡之總能觸動他的心，他能感覺到他的溫柔嗬護，那種讓他心裏酥麻一片的溫柔。
    給關寶艾上好了藥，章齡之抬頭，說：“以後不許這麼莽撞了。”
    關寶艾回過神來，忙點頭：“嗯。”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關寶艾遂章齡之一起去飯廳，卻沒看到章遠恒，而鬱秋已經坐在那裏了。
    看著傭人都開始上菜了，關寶艾說：“章先生呢？他還沒來呢。”
    “章先生去議宮了，晚飯不回來吃的。”回答的是鬱秋。
    議宮就是現任皇帝夫妻和太子夫妻居住的地方，從前皇帝還掌權的時候，皇帝夫妻住在越宮，太子夫妻住在涼宮，而政變之後，越宮和涼宮相隔的圍牆被打通，兩宮合並，稱為“議宮”。此舉是新政府下令實行的，雖然美其名曰響應民意，減少國家財政不必要的支出，但是誰都知道，政變以後，越宮和涼宮東西兩宮已經隨舊日王朝和舊貴族時代逝去，現在的議宮雖然還維持著從前的華麗輝煌，裏麵的人也仍舊過著奢侈糜爛的宮廷生活，但也隻是皇族們僅剩的尊嚴了。不過仍舊有許多人對皇族趨之若鶩，因為和皇族維持親密的關係是一種身份的象征。當然章遠恒這樣的身份並不需要這種證明，章家一直和皇族保持良好的關係，而章遠恒自身也和現任的皇帝也有著舊日交情，所以他去議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哦。”關寶艾心想：如果不是議宮會進出人員有管製，估計你也跟去了吧，誰讓你現在的身份隻是章遠恒的生活助理呢。
    “發什麼呆？”章齡之提醒關寶艾：“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
    關寶艾撇了撇嘴：“知道了，哥哥。”
    關寶艾發現章齡之和鬱秋之間的交流實在太少，兩個人並沒有絲毫火花，彼此維持著剛剛好的距離，客套有禮，互相疏離。
    吃過晚飯以後，關寶艾和章齡之一起上樓了，在那個書房裏，他們一個寫作業一個處理公文，兩人都已經無比熟悉這個節奏了。
    關寶艾做完了作業，時間還早，就躺在沙發上看漫畫，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聽到有人在房間裏說話，而且……不止一個人……
    書房裏除了章齡之還有人！
    關寶艾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但是他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偷偷聽著那邊的交談。
    “……這是我拿到的所有他安插的人的名單，一份是國內的，一份是國外的。”女人的聲音。
    “你做得很好。”章齡之的聲音：“他有對你起疑嗎？”
    “應該沒有，他很信任我。”女人說。
    “看來把你從那裏帶出來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章齡之道：“你目前出色得完成了我給你的任務，沒有讓我失望。”
    “隻要能給主人分憂，我做的一切事都是有價值的。”女人表達了忠心。
    “好，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
    “嗯，那你回去吧，不要讓人發覺。”
    “是。”
    聽到女人開門出去的聲音，關寶艾心跳加速——因為他已經認出來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她就是……鬱秋！
    原來，她和章齡之根本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冷淡疏離，原來他們居然有著秘密的交易！她叫章齡之主人，代表她是章齡之的人，而他們口中的那個“他”……該不會就是……
    太可怕了！
    關寶艾後悔自己為什麼這個時候居然醒過來，為什麼要偷聽……聽到這不該聽的事……
    這時，那邊的椅子傳來聲響，然後是腳步聲，章齡之靠近了……
    關寶艾聞到了章齡之身上的味道，感覺到他在自己旁邊坐下來了，一隻手輕撫上他的臉頰，然後是溫熱的呼吸一點點靠近……
    “裝睡……可不是你擅長的。”
    關寶艾感覺自己的心髒剛才那刹那似乎驟停了——他的手握了握拳，終究不得不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眸，咽了咽口水——
    “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