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關寶艾很乖，端端正正地坐在章齡之身邊，章齡之和別人談那些他聽不懂的東西他也是安安靜靜地聽著——以往這種時候他多半是躲開找個地方自己玩，今天的他……確實聽話得不一般。
    把合作項目正式陳述確定下來，最後再簽訂協議，一切都如預想的順利。簽約結束後，雙方在酒店的高級餐廳裏用餐。
    而平時對吃飯這件事都抱有熱情的關寶艾今天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關寶艾坐在落地窗邊的位置，他不時往樓下看——那裏是太和酒店的正門口，也是上一世的時候關寶艾經過的地方，那個時候的他隻能站在隔一條馬路的商店門口，看著這邊華麗的酒店建築羨慕不已。
    吃完了午餐，章齡之和對方的客人還在聊天，關寶艾附在章齡之耳邊小聲說：“哥哥，我想出去一下。”
    章齡之看了眼他，點頭：“讓莊秘書陪你去。”
    “不用了，我就在樓下轉轉，讓保鏢跟著我就好了。”
    “嗯。”
    關寶艾帶著兩個保鏢乘坐電梯下了樓，就跟和章齡之說的一樣，他隻是在樓下的街上走，沿著那條街道他來回地走，兩個保鏢不明所以，但也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關寶艾突然停下腳步：“現在幾點了？”
    “回四少，下午一點二十了。”
    一點二十……
    關寶艾停下腳步，他記得太和酒店對麵的這家咖啡店有一個掛鍾，上一世的時候，他駐足在外麵，偷看那些精致糕點的時候，看到了時鍾，一點三十分的時候，他聽到了對麵酒店門口的聲音，然後……看到了那群衣著考究的上等人，而被包圍在中間的就是章齡之。
    關寶艾站在酒店對麵的商店門口，一隻手拿著手機看時間，一邊往那酒店門口看。
    一點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50秒、40秒、30秒……9、8、7、6……
    一點三十分五秒……
    那一群人果然出現在酒店門口了，關寶艾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擁其中的章齡之，眾星捧月般的，還是那麼耀眼。
    章齡之看了過來，他平靜的目光在對上關寶艾之後，眼底的溫度明顯上升了，他嘴角上揚，對關寶艾做了個口型：“過來。”
    上一世，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人，看到自己的時候，冷漠俾睨，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而現在，這個人，對自己露出那樣溫暖的表情，在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睛裏也隻有自己……
    關寶艾說不出這一刻自己心底是什麼感受，但是這一刻內心仿佛像是什麼溫熱的東西化開了一般，剛才所有的彷徨也似乎不見了，他想要做什麼……想要走過去，抱住那個人，被他碰觸，聽他說話……
    “哥哥！”關寶艾大跨步穿越馬路，向章齡之走過去。
    章齡之望著關寶艾笑，突然他的笑容變了，眼神中出現了關寶艾很少，甚至從沒見過的東西——
    “寶艾！”
    “四少！”
    從前麵後麵傳來的喊聲，讓關寶艾一瞬間反應不及——
    “碰”的一聲，什麼東西砸在了他的頭上——感覺腦袋被砸破了……好痛好痛……
    眼前一黑，關寶艾摔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想：所以，自己還是難逃這個命運嗎？……
    “寶艾！”
    有好多人圍了過來，關寶艾隻來得及感受自己被人抱起來，那個人的味道……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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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寶艾死過一次，可是他依然怕死。
    雖然他就像是混日子一般過活，沒有什麼大誌向，沒有什麼抱負，可是他還是想要活下去的。
    為什麼想要活下去那麼難呢？為什麼就不能讓他自然死去呢……
    第一次是被狗追得跳河死了，第二次是被不知道從哪裏掉下來的什麼重物給砸死？
    難道他就注定活不過17歲……或者他還會進行第三次的重生？
    關寶艾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了……還是老天一定要這麼懲罰自己活得不夠用心？
    ……
    不過……他是死了嗎？……
    如果死了……為什麼還是覺得好疼……他的腦袋啊……好疼好疼……
    關寶艾這一世真的是養尊處優，都沒怎麼遭罪過，最多是些小病小痛，可是這次的痛，痛到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痛死……
    好想昏過去，是不是昏過去就不會這麼痛了……可是他為什麼有種越來越清醒的感覺……
    慢慢睜開眼睛，那光線刺眼得——仿佛是剛從沉睡的地下出土一般……
    關寶艾想要伸手去擋光線，卻扯到了手上的什麼東西，手背上又是一陣刺痛——
    怎麼……哪哪兒都痛啊……
    白色天花板……
    關寶艾的眼珠子轉了轉，目光所及幾乎都是白色……
    周圍好安靜啊……
    這裏是哪兒……
    ‘有……人嗎？’關寶艾張嘴，卻發現自己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而他張嘴的動作牽扯到頭上的傷口，又是一陣疼。
    “哢擦。”開門的聲音。
    關寶艾努力想要看向門口，可是他根本動彈不了——來人馬上發現了醒過來的關寶艾，失聲叫了起來——
    “四少醒了！四少醒了！”
    “快叫醫生！”
    “快、快通知少爺！”
    “……”
    一片兵荒馬亂——醫生和護士幾乎是一分鍾之內趕到的，然後給關寶艾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那看著就很資深的老醫生說了一堆的專業術語，關寶艾聽著很煩，想要讓他滾，可是無奈他一點聲兒都發不出。
    接下來，伴隨著一陣嘈雜，那個人終於趕到了。
    他還是那個樣子，氣勢壓人，可是，他一絲不苟的頭發卻有些許淩亂，麵容透著倦意，眼睛裏甚至有紅血絲——這是關寶艾從沒見過的模樣。
    ‘哥哥……’關寶艾張嘴，努力擠壓著喉嚨，可是，還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因為太使力了，腦殼疼，加上那種焦急的感覺，眼淚從眼角滑落了。
    “四少哭了……”
    章齡之蹲下身，握住關寶艾的手：“寶艾，想要說什麼？”
    關寶艾看著他，口水咽了又咽，想要發聲卻不能，眼淚掉得更凶了。
    章齡之察覺了不對勁，轉頭對醫生說：“醫生，看看寶艾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說不了話？”
    “章少，您先讓開，我檢查一下。”
    章齡之遂鬆開關寶艾的手，讓開讓醫生檢查。
    醫生又檢查了關寶艾的發聲部位，表情嚴肅地對章齡之說：“章少，四少這樣，恐怕是受了頭部傷口的影響，神經係統壓迫，暫時發不了聲。”
    “暫時？”章齡之皺眉：“那什麼時候可以發聲？”
    “這個……”醫生有些為難地說：“恐怕要先等頭部的傷痊愈，我們也會跟進治療的。”
    關寶艾聽了，心想：完了……不會……變啞巴了吧……他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