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下著雨，關寶艾趴在桌上，手裏拿著一張照片在看，照片已經翻黃，是陳年的舊照——那張照片上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男的麵容清俊，女的相貌姣好，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十指交纏，麵對鏡頭，兩個人露出的笑容滿溢著幸福，而從鏡頭裏能看到那個女人小腹微微隆起，她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放在上麵……
    看著那張照片的時候，關寶艾心裏說不上什麼感覺——那照片上的男女，一個是他的媽媽關楚寧，而另一個是他的生父唐謠。他們因為愛情結合，卻也因為門戶不當而被迫分離，一個神智失常，以自殺為結局，而另一個不知所蹤——關寶艾一直讓周錦調查的也是這件事，他想要知道當年的事，也想要知道生父的下落，而現在這張照片是周錦調查到一家老照相館，從那裏花錢買來的。
    關寶艾拿著照片看了一會兒，才把照片收起來，放在相冊的夾層裏麵。
    關寶艾這個人吧，不是那種多愁善感，傷春悲秋的人，他一直以來都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理，沒有什麼大的誌向，隻是現在不知不覺的，他什麼都有了……嗯，除了自由。不過對他來說，現在衣食無憂的生活要好太多了。
    關寶艾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現在他也十七歲了……十七歲……對了，今天幾號來著……關寶艾拿出手機看了下日期——
    5月23日……5月23日……5月……23日……就是……明天了……
    上一世的5月24日，關寶艾死的日子……
    關寶艾長籲了一口氣，明天……就是明天了……
    關寶艾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了，然後他做夢了，夢見自己又變回了那個落魄的樣子，被那頭狗從街頭追到街尾，他實在沒力氣了，可是一回頭，那大狗就張著血盆大口撲過來了，他就再也顧不上，看到眼前的河就跳了下去……
    河水淹沒了他，水灌入了他的鼻子嘴巴耳朵……他的手拚命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沒有……呼吸不上來，好難受……好難受……要死了嗎……真的要死了吧……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我……
    突然，關寶艾感覺自己的手被抓住了……然後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寶艾……寶艾……寶艾……
    那個聲音好熟悉……是誰呢……誰在叫我……
    關寶艾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不大真實的臉……他有種還沒從夢裏醒過來的感覺……
    關寶艾伸出手，去摸那張臉，從眉毛到鼻子到嘴唇……
    有溫度的……
    關寶艾突然清醒過來——是真的人！
    “哥……哥哥？”因為嗓子太幹關寶艾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做噩夢了？”章齡之低頭看著他。
    “嗯……”關寶艾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隻手是被章齡之給抓著的……所以夢裏感覺到抓住的是章齡之的手……“哥哥，你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
    “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回來了。”章齡之問道：“做什麼噩夢了？”
    “……忘了。”怎麼可能會忘？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章齡之摸了摸關寶艾的頭，手又伸到他的後背：“都出汗了，先去洗澡吧。”
    關寶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從床上抱了起來，然後進了浴室……
    見章齡之給自己脫衣服，關寶艾忙道：“哥哥，我自己來……”
    章齡之哪裏會聽關寶艾的，修長的手指已經三下兩下靈活地解開了關寶艾睡衣的扣子……
    關寶艾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光溜溜地坐在浴缸裏了——那熱水已經放好了，看來章齡之本來就準備洗澡的。
    而章齡之也跟著進來了，關寶艾感覺自己像一隻寵物一樣讓主人洗澡——關寶艾以為章齡之會趁機做些什麼，可是他沒有，真的是單純地洗澡而已。
    章齡之給自己和關寶艾洗了澡，還仔細地給他洗了頭，吹了頭發，兩個人一起上了床。
    關寶艾心想：或許……章齡之真的隻是把自己當聽話的玩具而已，而不是……
    然而……關寶艾還是太天真了……
    當他們上床的下一刻，章齡之就欺身上來了，含住了關寶艾的嘴唇……
    還是一貫的霸道中帶著溫柔，強勢又不容抗拒……而且章齡之知道如何掌控關寶艾的敏感點……
    還好，今天章齡之沒有要深入的意思，隻是親吻，在關寶艾暈頭轉向的時候結束了。
    章齡之把關寶艾按進自己的懷裏，輕聲說：“睡吧。”
    “哥哥。”關寶艾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嗯？”
    “哥哥……”關寶艾抱住章齡之的腰，“不要丟下我。”
    算是撒嬌嗎？如果是以前，是在討好他，可是現在，關寶艾心裏有幾分真隻有他自己知道。
    章齡之的下巴摩挲著關寶艾的頭頂：“不會的，我不會丟下你。”
    關寶艾閉上了眼睛，在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味道中睡著了。
    似乎，在這個人的懷裏……他不會做噩夢了……
    第二天，關寶艾依舊是在章齡之懷裏醒來，才確定了原來這不是夢，是真的……
    和從前一樣，關寶艾和章齡之一起洗漱穿衣，從臥室出來到客廳的時候，發現莊秘書已經在了。
    “莊秘書早。”關寶艾和他打招呼。
    “四少早。”莊秘書恭敬地回應。
    “莊秘書吃過早餐了嗎？要一起吃嗎？”關寶艾問。
    “我吃過了，謝謝四少。”
    這個莊秘書也算是章齡之身邊的得力助手之一，工作能力沒話說，關寶艾對他的印象挺好的。
    “還管別人？先好好吃你的早飯吧。”章齡之敲了下關寶艾的腦袋。
    關寶艾揉揉腦袋：“哦。”
    關寶艾和章齡之吃早飯的時候，莊秘書就在一旁彙報工作，關寶艾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但是當他聽到一個地名的時候，突然停下吃飯的動作——
    “哪兒？你們說去哪兒？”
    “是太和酒店。”莊秘書回道。
    “太和……酒店……”這個名字關寶艾當然知道，這是本市最大的酒店之一，而真正引起關寶艾注意的是……這個酒店正是上一世的時候，關寶艾最後見到章齡之的那個地方……
    5月24日……也就是今天……在那個地方……
    關寶艾轉向章齡之：“哥哥，你今天回來就是為了去這個地方？”
    “今天有個大項目簽約儀式就定在那裏。”章齡之道：“我回來主要也是為了這個項目的簽約。”
    “是……非去不可？”關寶艾定定地看著章齡之。
    章齡之深邃的眼神凝視著關寶艾：“確實是要去的。”
    也就是說……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天，章齡之都會去這個地方……
    難道這就是宿命？
    可是，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啊……
    章齡之摸摸他的頭：“怎麼了？”
    關寶艾一把抓住章齡之的手：“哥哥，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章齡之挑了挑眉：“要去？”
    “嗯！”關寶艾用力點頭，眼神真摯：“哥哥，你一定要帶我去！”
    章齡之注視他半晌，才點頭：“好，我帶你去。”
    “謝謝哥哥！”
    章齡之按下他的腦袋：“先把早飯吃完。”
    “嗯……”
    關寶艾現在哪裏還吃得下飯，心裏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