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了。偏偏這兩天又下了一場大雪，等關寶艾放學的時候，地上的積雪很厚，而雪還在下……他站在校門口等司機來接自己——章家的司機是先去接了關寶韻才來接他的，因為關寶韻的學校離他這裏比較遠，所以他都要等好久。比如昨天，關寶艾在校門口等了差不多一小時了了，司機才來……那時候他被凍得直哆嗦，握傘把的手都凍僵了……今天他還特意戴了手套和口罩。
    關寶艾一直盯著那車來的方向，卻沒有注意到從另一個方向開過來的車，直到那車停在了他的麵前。
    看到那熟悉的車輛，關寶艾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那車窗搖下來，露出更熟悉的臉龐——
    “還不快上來？”
    “……哦。”關寶艾忙收了傘，打開車門上了車，對著坐在裏麵的人叫了一聲：“哥哥。”他沒有想到章齡之會來……他都幾乎以為章齡之已經……
    章齡之看著他：“外麵下雪，怎麼不在裏麵等？”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怕錯過了……”關寶艾說。
    “你是少爺，應該是車等你，而不是你等車。”章齡之道：“這關家也真的是連個規矩都沒有了。”
    關寶艾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來，“接放學的車就一輛，要先接了五弟才能來接我。”
    章齡之握住關寶艾的手：“冷成這樣……怕冷不知道多穿點？你身邊的人也不看著？”
    “我穿得夠多了……”關寶艾抬起下巴，讓章齡之看他穿的衣服：“我身邊的人也不會管到我穿多少衣服的事……”
    “那你那個五弟也沒人管他？”
    關寶韻當然不是了，別說他身邊伺候的人多，每日穿衣都有人看管，就是老太太大太太她們也會多加叮囑，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寶貝疙瘩。關家五個少爺，其他三個早就脫離這些宅裏女人們的管束，跟前就關寶艾和關寶韻兩個，可想而知關寶韻有多受重視。
    “五弟最小……”
    “他不是和你同歲？”章齡之反問。
    關寶艾無言，他總不好說實話，隻能裝著呆蠢些。
    章齡之又用手挑起關寶艾的下巴，仔細看了看：“這一個多月沒見，好像瘦了許多……”
    “可能是……穿得多了些，看著……就瘦了……”能不瘦嗎？從前在章家吃的都是最好的，他的胃口都被養叼了，現在在關家雖然不是粗茶淡飯，但是到他這裏都不怎麼精細了，而且這天冷了，飯菜冷得快，起了一層油的葷菜他肯定是吃不下了……往常好吃的好喝的也是吃不到了，這樣下來能不瘦嗎？
    章齡之敲了下他的腦袋：“說話連個邏輯都沒有了。”
    關寶艾抬頭，那雙眼睛更圓了，加上越發尖細的臉，看著有些可憐巴巴的：“哥哥……”
    “嗯？”
    “哥哥，我好想你……”關寶艾拉著章齡之的手說——雖然說這些話肉麻兮兮的，但是對於章齡之來說，他很吃這種撒嬌的手段……這也是關寶艾討好章齡之的手段之一。
    章齡之唇角一掀，靠過去把章齡之攬進懷裏：“這一個月，我比較忙。”
    剛才章齡之突然靠過來其實嚇了關寶艾一跳，因為……他剛才的那個姿勢和角度……幾乎像是要親過來……不過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章齡之就是把自己當個寵物一樣，摟摟抱抱是自然的……
    等車開到了章家，關寶艾才想起來——“哥哥……嗯……章先生在家嗎？”
    “爸爸昨天晚上回去了。”
    “哦。”原來是章遠恒走了……看來章齡之過去一個月沒有找自己確實是因為章遠恒……可是章遠恒為什麼不喜歡自己呢？關寶艾還是沒有想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惹得章遠恒不喜歡了……關寶艾覺得自己挺循規蹈矩的，自己會去章家不也是章遠恒的安排嗎……搞不懂……
    “你怕爸爸？”章齡之看著關寶艾。
    “章先生看著……很厲害的樣子……”
    “以後……”章齡之凝視著關寶艾的眼睛，語氣平淡卻又不容置疑：“我會比他還厲害。”
    關寶艾望著章齡之，眼睛一眨也不眨，“我信。”這一刻，他並不是偽裝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想法——弱者會忍不住崇拜強者，依附強者。章齡之毫無疑問就是個強者，現在的他已經鋒芒畢露，而在往後，關寶艾曾經看到的那個24歲的章齡之，更加強大……
    章齡之輕撫他的頭發：“真乖。來，我們回家了。”
    “嗯。”
    關寶艾牽著章齡之的手下了車，站在章家的院子裏——如果問現在的關寶艾，確實章家更能給他一種“家”的感覺——盡管這個“家”隨時都可能會拋棄他……
    不過，關寶艾重新走進章家的大門——這個消息很快傳遞到了關家，章齡之的“反複無常”讓關家人喜怒參半，當然，總的來說，這是件好事。而從此以後，關家人對於關寶艾也不敢太隨意了，這反反複複的誰受得了啊。這種感覺，就好比寵妃被打入冷宮，然後又重新得寵……關家的傭人本來還擔心關寶艾會報複他們之前的冷落和嘲笑，沒想到關寶艾的態度如常，他們也不知道關寶艾什麼時候又“失寵”了，什麼時候又“得寵”了，所以隻能更加謹慎，不敢輕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