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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陣暖風吹來,我一路往刑部裏頭走去,繞道後麵一方小院,我朝裏頭的主屋望去,見主屋房門打開,裏頭正中央擺著一個寬長的文案,而趙枕他此時,正趴在文案上睡覺。
    我看他睡得沉,便不忍打擾,於是我秉著氣貓著步,輕手輕腳進了屋,在靠窗的椅子上輕輕坐了下來,微撐著腦袋安安靜靜的向窗外,看一群飛鳥從空中飛過去,又一群飛鳥從空中飛過去。
    我就這樣坐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多時辰,趙枕才慢悠悠的睡醒過來,見我坐在窗邊,他先是一愣,一雙迷惘的眼看過來,似乎覺得他自己還在夢裏沒有醒來。
    我笑了笑,朝趙枕道,“趙大人,本王可是實打實的坐在這,你沒在做夢。”
    趙枕這次收回目光,起身走過來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便把我早上出門遇到陶毅的事跟他說了遍後,接著道,“你看你去青樓查案就查案,怎麼就帶著陶毅去蹲了牆角,這樣就有些不厚道了,下次你若是再去金夢樓查案,不如帶上本王,本王帶你從正門見,順便帶你長長見識可好。”
    趙枕想都不想,斬釘截鐵道,“不好。”
    我道,“哎,本王該說你什麼好呢,你看看人家康王,我聽說最近他可是被那金夢樓的花魁迷亂了心,最近時常往那邊跑,可想這溫柔鄉裏最醉人,我看你成天板著一張臉,就應該多去逛逛。”
    趙枕黑著一張臉道,“王爺來此,就為了說這些。”
    我連忙搖頭,起身看向他道,“其實本王今天過來,是想找你好好談談,我的事,你的事,以及趙老丞相的事。”
    去年冬裏,我那皇叔不小心受了點小風寒,經太醫診斷也確實隻是點小風寒,所以我那皇叔便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想他馬背上刀光劍影這麼多年,小小的風寒算不得什麼,估計在他看來都無痛無癢,可就是這無痛無癢的小小風寒,一拖就脫了小半個月沒好,我那皇叔又不怎麼聽太醫的話好好喝藥,就一直這麼拖著,一直拖到他左半邊身子疼的失去了知覺,他才肯乖乖聽太醫的話,我那時看他躺在床上一邊苦惱一邊忍疼,心裏沒來由的緩了口氣,我聽太醫說,皇叔他那病是以前日積月累形成的,一時半會怕是去不了根,以後隻能慢慢調理。
    太醫這話說的很不負責,但事實卻是又是這樣,於是我皇叔這半生一癱瘓,朝廷便炸開了鍋。
    我那皇叔沒有立儲君,趙老丞相就領著尚太尉和肖禦史跪到大殿跪在,苦求皇上立儲君,結果被皇上黑著一張臉,統統趕了出來。想人家尚太尉的女兒可是當今的尚皇後,所以尚太尉被趕出來後,心思一沉,就跑去找秦王府找文昭密談去了,而肖禦史的親侄女則是當今的肖貴妃,人家肖禦史被趕出來後,麵上看不出什麼,心裏倒是握了一堆火,就匆匆跑去康王府,找文暄密會去了。
    趙老丞相左看右看,心想無論他是支持文昭還是文暄,以後怕是都會低人一截,那老丞相心思多的很,見兩邊不靠好,於是就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想我父皇在世時,我也是這梁朝的儲君。
    我記得那天,京城的雪下的很大,宋賢跑來跟我說趙老丞相來了拜訪的帖子,我便覺得麻煩要來了。
    於是等到趙老丞相來訪的那日,我特意穿了件花花綠綠的衣裳蹲在中院裏,一手握著細繩,細繩的另一邊緊緊的綁著一根木頭,那根木頭又撐著一個竹片編成的大筐子,大筐子底下撒了一些精米,我安安靜靜的等著麻雀飛到竹筐中,同時也等著趙老丞相上門來。
    寒風卷起白雪紛飛,吹得我兩手僵硬,我那時約莫著在雪裏蹲了近兩個時辰,才見宋賢領著趙老丞相風塵仆仆的來,趙老丞站在回廊裏見我這麼不跟人樣,本是一雙歡喜的眼睛立馬結成霜來,我哈著氣朝他小聲的招呼了聲,又一門心思捕麻雀去,不再理會他,至於他後來是怎樣,還是那天晚上宋賢跑來跟我說的。
    宋賢跟我說,我把趙老丞相氣的可不輕,他把趙老丞相安置到側廳後,那老丞相坐了片刻,見我沒來找他,便一臉不樂,後又坐著喝了兩杯茶,見我還沒來,他把狠狠的把茶杯一放,起身就拉著宋賢說了我一堆的話,什麼孺子可教而朽木難雕,什麼可惜了先帝仁德、、、、
    我那時躺在床上,一邊出著冷汗一邊聽宋賢說著,他邊說邊為我擦著額頭的汗,末了歎了口氣道,“你要是不願意見趙老丞相直接回信拒絕就行了,何必鬧這出,害得自己受了寒,那趙老丞相還給你丟臉色。”
    我苦著一張臉朝他笑了笑,沒說話。
    自那日後,我就實打實的以為趙老丞相死了這門子心思,可我還是想錯了他。一日,我在路上巧遇了刑部尚書陶大人,這本沒什麼,隻需兩人打聲招呼便會完的事,可陶大人卻不肯,硬是熱情的要拉著我去醉仙樓喝酒,他說醉仙樓近日到了一批從西域運來的葡萄酒,便非要請我去喝,說那酒可是特意從樓蘭尋來的,珍貴的很。我見他這般熱情招待,而我也想嚐一嚐那西域的葡萄酒,就跟著他去東市的醉仙樓。
    陶大人一路笑臉,進了酒樓換來小二,要了一間最靠裏頭的雅間,我漫步跨進房門,發現裏頭確實很安靜,外頭再怎麼吵鬧都不會影響裏頭人喝酒說話。等酒菜都上完,小二輕輕的將房門關上後,我見對麵陶大人那張討好的臉,我想我平日也沒多跟他說句話,他這樣,似乎太過熱情了些。
    陶大人一開口,就聊到先帝,說先帝在世時怎麼仁慈怎麼能幹,我喝著酒聽他誇著我父皇,他每說一句我父皇的好,我心底就多一份酸苦,便拿著酒當水喝,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倒,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填補心底深處的悲傷。
    我以前偶爾會想,若是我父皇還在的話,我哪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可那也隻是想想,畢竟我父皇在我年幼時,就已經不在了。如今的我,隻是想平平穩穩過日子。
    陶大人說完先帝便開始說朝廷的局勢,說著說著他便說起了趙老丞相,他趙老丞相德高望重,又一心感懷先帝仁德,王爺你貴為先帝遺子,理應傳承先帝仁德,趙老丞相、、、、
    我冷著臉聽他嘰裏呱啦的一通說,等他說完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期待著望向我時,我抬頭望去,見對麵居然又三個陶大人,我便含著笑道,“陶大人,你怎麼學會了分身之術,本王怎麼看到三個你了。”說完,我還搖了搖頭。
    對麵的陶大人眨巴眨巴眼望了我會,見我整個人都輕飄飄沒有了定性,於是他苦著一張臉,很是惆悵的歎了口長氣。
    我本想裝裝樣子的,但沒想到這西域的葡萄酒後勁這麼大,我記得陶大人將我送回了王府,是宋賢過來接過我的。我拉耷著腦袋靠在他身上,見他扶著我時一臉的不樂意,我心裏便沒來由發起苦來,模模糊糊中便聽不太清他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麼,第二天我捂著頭醒來時,發現宋賢沒有守在床邊,我又是一陣心酸,之後幾日,我連他人影子都沒見到。
    再後來,我想這趙老丞相該是對我死心了吧,結果趙枕又跑來站隊,這年初春裏的一日,趙枕突然找上門來,二話不說就從胸口掏出一枚白玉玉佩出來,硬是要送給我,我瞅著這白玉有些眼熟,他說五年前他沒能送成,今天非要送我不可,我見他一臉認真執拗,便沒再推辭,收了那塊玉,結果我伸出手接過白玉時,他便立馬單膝跪在了我麵前,朝我輕聲喚了聲”殿下、、”
    我被他嚇了不輕,還等他吐出下文,我立馬連忙上前將他嘴捂的死死的,生怕他下一句吐出什麼害我的話來,我心驚膽戰,朝屋外望了望,見便沒有人來後,才慢慢暗自鬆了口氣,趙枕被我捂住了嘴也不反抗,跪在那裏,我轉眼看向他時,見他一雙眼正安安靜靜的看著我,很是乖順。
    我朝他搖了搖頭,這才鬆了手,讓他起來。那時我就察覺到趙枕有個不得了的毛病,就是跟了誰,就喜歡學誰,如今我見他這幅樣子,也不知是不是跟了他祖父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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