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錦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不該提這茬，此刻隻忐忑不安，咬唇在對麵的林忌襄和麵色有些白的鳴絮身上求助地來回望著，下意識絞著手裏的帕子。
    陳靖白安撫地揉揉她的肩，在她臉上憐愛地親了一口：“莫怕，林少爺跟我一樣憐香惜玉，不會動到我錦兒這裏。”
    林忌襄沒有理他，麵無表情不知在想著什麼，片刻後放下手裏摩挲的空酒杯站起身來，也不顧下到一半的棋局：“我要再去趟齊宅。”
    陳靖白撇了撇嘴，開玩笑道：“你不是不希望她去南宮府麼，等她回來還要假裝去助威一番？”
    “對！”林忌襄聞言氣聲甩下一句，誰也不理，轉身就出去了。
    齊思賢獨自坐在家中的宴客小廳裏，瞪眼看著麵前精心吩咐下去，準備了一天的滿桌豐盛，一言不發。
    她絕對沒想到，方學士好不容易應了她的請，卻以方便商量為由要她把吃飯的地點設在家裏，最後卻帶了他那顯然還有些一頭霧水的侄子一起過來，寒暄介紹了一番，說是就職於南宮府的方卓可以先給她說說情況。
    要真是這樣那倒好了，然而方學士自己沒坐多久就尋了個蹩腳的理由先走了，留下她和那個尷尬的青年麵麵相視，齊思賢才意識到，方學士原來是刻意忽略了她這次邀請的意圖，自己做主帶人給她變相相親來了。
    “張姨，”她終於站起來，長籲了口氣，“這些都麻煩收拾起來吧，吃不到了。”
    說完拖著沉重的步子，僵直著身子緩緩走出去，順著遊廊前行，到了自己小樓所在的內院，看見薛玟坐在小涼亭裏吹晚風，見她過來，站起好奇問道：“姐姐，這麼快就說完了麼？”
    心裏一堵，今晚其實隻是自己一直在試圖討好卻隻遭到慘敗而已：“唔，開始之後就還是蠻快的。”
    然後隨口一問：“你今天都幹什麼了？”
    薛明回去了，因著她之前的承諾，薛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不回安都，齊思賢也有點奇怪難道他們老爹老娘就對此沒什麼意見麼？畢竟這樣還耽誤學業，結果薛明那邊就安排好了，會有家師按著安都當地的同齡子弟學業進度，按時在江臨這邊上門教導薛玟，她就也沒啥要說的了。
    薛玟隨即說開，今天去了江臨什麼什麼地方逛了一圈，齊思賢一一聽了，隨口應道：“不錯嘛，改天帶你去看戲什麼的，或者去野外溜達溜達，挑幾個有意思的地兒瞧瞧。”
    薛玟聽齊思賢這麼說，是挺有些開心的，但又能明顯看出來她現下其實心情不快。聽她說要去書房，就點了點頭，自己還是站在涼亭下，看著齊思賢消失在小樓的書房門前。
    他繼續在涼亭裏坐著，天上的星子開始閃耀，夜幕深藍。這處院落在無聲之時有種獨特的靜處，雖說不上來，但薛玟覺得，這是他在其他哪怕同樣安靜的院子裏體會不到的。
    然而這樣品味了一會，突然一陣摔碎東西的突兀聲響，嚇得薛玟彈了起來，幾步奔到書房門前，希哩哐啷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夾雜著他聽不懂的怒極話語。扒著房門，稍微打開一條門縫看進去，齊思賢正在裏麵抓了一個書匣就狠狠往地上砸去，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模樣，嚇得迅速合好房門，白著臉幾步跑到那頭的遊廊角落。
    林忌襄敲響院門好些時候，齊玲才來把門打開，麵色雖有些尷尬，但還是把他迎了進去。
    走到內院小樓前，他聽到不好的響動，皺了皺眉，那頭就噔噔噔奔來一個人，正是白著臉的薛玟求助似的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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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老師這個點了才想起來要回去……喝藥，”盡管已經知道了方學士的真實意圖，齊思賢當時卻也不能不給麵子，畢竟這是在她自己家裏設宴請客，“改天我再去看他究竟覺得哪裏不好。咳咳……繼續吃飯吧方公子，菜都要涼了。”
    “……多謝齊小姐。”
    “客氣了。話說回來，方公子在南宮府的哪個部府高就？”
    “我在內政司典教部。”方卓勉強地動了動筷子，臉上陰晴不定，使他看起來像是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方學士臨時拉到此處一般。
    “哦，平時都挺忙的吧，”齊思賢當時見他那樣，也有點尷尬，隻得客套一番，再把話題專注在自己想問的東西上，一邊勸他吃東西，一邊問道，“一般都要處理什麼樣的事呢？”
    談話於是擠牙膏一樣地進行著，她問什麼，方卓才不情不願地答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