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英茉回頭看了她一眼。
    表妹有戲了，齊思賢心下有些激動。
    “我們走。”薛明向她伸手，齊思賢怔了怔，但還是隨他走出，左英茉在後麵有些口齒不清地欲叫住他們：“薛兄且慢——”
    薛明顯然沒有要留下來好好在酒桌上聽他和解的意思：“這筆賬我慢慢跟你算。”
    說完就帶著齊思賢往外走，她隻來得及跟左英茉搖了搖頭，再甩出一個放心我會處理的口型，也不知道他理解了沒有，轉身穿出那幾位手下幹著臉站著的門口，接著忽然想起來又回頭說了一聲記得給我送信，再在周圍一圈愕然視來的目光下，跟著薛明走出酒店外間，向返回江臨的路程走去。
    “思賢，不管那個混賬做了什麼，都有我來教訓他，你不用怕，”進了馬車裏，薛明用安撫的語調說道。
    “我說的其實都是實話，”齊思賢有點無奈，“你放心吧，真沒事。”
    薛明見她再三聲明，似乎才信了大半，隻是眉頭還是擰著，有點疑慮地看著她。
    “左英茉是有病沒錯，不過他反正也沒做什麼，所以不用跟他算什麼賬，”齊思賢有點難以想象，如果沒有薛明這一層因素，自己現在會是個什麼鬼樣。她一度覺得像是回到了李儉賊船上的那晚，而她最怕的就是像那樣一把刀子懸掛在脖子上方，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的感覺。是薛明的出現將她解救，這確實讓她由衷感激，“我也很感激你能來，真的。”
    薛明一時沒反應，她停一停，補充道：“你是個好大哥。”
    楊晏之前就跟她說過，齊思賢雖然跟薛府決裂，但跟薛明的關係倒還是過得去的，薛明偶爾經過江臨，有時間的話，也會互相打個照麵。隻不過薛明雖然夾在中間，卻還是更希望齊思賢能夠回到薛家，她對他的意見也是來自最初見麵時，薛明由此進行的欺瞞，那時她根本什麼都不懂，被耍的感覺尤其強烈，也因此尤其憤恨。
    ……林忌襄現在，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薛明確實沒想到她這麼說，有些觸動地歎了口氣，看著她點了點頭，眼睛裏好像還在回憶什麼別的事，良久方才說道：“隻要你們平安我就放心了。還有薛玟那渾小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此時為了回報薛明的解救，齊思賢下意識搖了搖頭：“不，他挺有意思的。”
    薛明有點意外，車廂裏又靜下來，而幾乎是強迫一樣，這句話已經從她嘴裏衝口而出：“他其實在我那裏多待段時間都沒關係。”
    “……”
    “不過你得保證一下，真的不要再找左英茉提起這回的事情，”如果薛明執意覺得要給左英茉一點教訓的話，那他那樣的人肯定更加記恨在心，想要問別的事就休想了，“然後把江成皓也一起留下來，薛玟什麼時候想走了再回去吧，你想來看他，我也隨時歡迎。”
    盡量若無其事地看著薛明越來越擰巴的眉頭，齊思賢心裏也在猶豫，她其實並不很希望薛玟留下來，而且利用那個腦子一根筋的小子會不會不太好，不過反正他也不想走，算是互相扶持吧。
    “對了呢，你認識左英茉的表妹嗎？我聽說他表妹是南疆來的，覺得挺感興趣的，”因為對這個念念不忘，而顯然薛明對左家還有所了解，齊思賢忍不住向他打聽，卻發覺薛明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思賢，”他有些猶疑地開了口，眼裏隱隱透著點憂慮，“你……不是看上左英茉那混賬了吧？”
    “……”
    他歎了口氣，難以啟齒地開口：“你要隻是一時興起看上他，又這麼……我就……也不攔你了，別當真就行，那家夥是瘋子一個，不要把——”
    齊思賢抬起一隻手阻止他，麵目控製不住地開始扭曲。
    當終於傳來齊思賢的消息的時候，林風林雨已被遣回了齊宅，麵色複雜立在堂中，看著剛剛趕來的自家主子，麵露苦相。
    “如何？”
    “少爺，薛大公子已經把齊小姐安然送回，齊小姐她並不跟我們多說這幾天的事，”林雨說道，“她跟我倆……道了歉，說之前多次害我們陷入險境，實在無顏麵對江東父老，不能再坦然接受這樣的照拂，就讓我們回來了。”
    “……”林忌襄深吸了口氣，盡管聽得安然回來幾字，也仍不知道她這幾天究竟是否遭受了什麼，既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隻覺得盡管現下已水落石出，自己卻反而較之前更加心存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