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
    唇舌被封，腦後的手扣得用力，齊思賢氣沒喘上來，覺得好像要窒息一般。伸手抓著靠榻想找個平衡點，最後還是抓著他的衣服，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林忌襄一定是瘋了，齊思賢想道，說不上是羞是惱。馬車還在行進，外麵時不時能傳進來同伴的說話聲，使她又緊張又無措，卻出於種種紛亂的情緒而不敢動他。直到他親夠了鬆開，齊思賢才急促呼吸著，用了力氣把他推開一截。
    “林忌襄你看清楚了，我是齊思賢，你同學！”
    回避了兩天多，雖然知道總得把話說清楚，現在也還是難免有點氣急敗壞，隻是仍然不太敢對他發火，壓低了聲音斥道。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林忌襄聲音低啞，手掌摩挲著齊思賢後腦的頭發，在不算明亮的車廂裏近距離望著她。雖然跟自己想的幾無二致，不過她這樣自我到不行的人，也在自己手心裏這麼柔軟甜蜜，實在是讓人心下悸動、無法釋手，“已經第三天了，你還想躲我到什麼時候？”
    “這……怪我？”明明是你莫名其妙在先，齊思賢禁不住推了他一把，萬幸車廂裏並不亮堂，否則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直麵他，還能跟他這樣說話，“你、你怎麼能隨便對女同學亂來？”
    “我不是隨便亂來，”林忌襄說道，品味著麵前舒適而微熱的氣息，沉聲重複著那晚的話：“我想好好照顧你，就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了。”
    “可我不用你來照顧我，”齊思賢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然而話音落下，頓覺聽著分外刺耳，兩人均是一怔，麵前林忌襄的麵孔輪廓、車廂裏的氛圍，似乎都瞬時冷凝。
    窘迫的沉默突兀得幾乎要把麵皮劃開。
    “我是說，我不用你這樣照顧我，”他越是不再說話，她就越是心亂如麻，連忙出聲解釋。
    怎麼忘了，林忌襄和齊思賢之前雖然並非故意，卻都給彼此帶來過傷害，而林忌襄對她武功盡廢之事也一直心有歉疚，或許也正因此才說出那樣的話，更顯得自己剛剛的反應分外傷人：“我、我們是好朋友，好同學，你已經救過我很多次，我特別感激，但是、就像前段時間這樣，不是挺好的麼？”
    她一開始也有點仗著林忌襄的容忍禮讓，加上確實心懷埋怨，以致對他態度並不算太好，直到後來兩次險些給林忌襄招來殺身之禍，心中越發理虧，更兼身邊再無其他能夠得著的朋友，才開始在他麵前越來越慫。不過現在不是挺好麼？她真的還不想再麵對什麼新的變化。
    然而林忌襄還是一言不發。
    “你、你人好長得也好，各方麵都很好，我知道你是一時衝動，其實不會對我這種輕佻出格的人有什麼想法——”
    對，望著她橢圓臉蛋上一臉的緊張辯解，林忌襄心涼下來，像是被當頭澆下一盆涼水。齊思賢確實是個輕佻又出格的家夥，他怎麼會對她這樣的女子動心。
    冷漠地收回手，他周身姿態已經完全變了。
    “你還在想著楊晏？”
    齊思賢一愣，隨即搖頭：“不，這跟楊晏沒關係。”
    林忌襄從未想到自己會遭到這樣徹底的拒絕，車廂內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一點點變得陌生起來。
    “小姐，”馬車外有人說話，是江成皓。車廂裏看不到外麵，但馬車已經停下，冷凝的氣氛似乎從車廂內擴散到了車廂外，周圍一片寂靜，無人說話。
    江成皓不是傻子，他看到林忌襄上了馬車，聽到了一些動靜，而周圍的人都是林忌襄的人，他們就算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也隻會裝作不知道，但他不會：“小姐可安好？成皓隨時聽候吩咐。”
    他的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林家的侍衛也察覺到了什麼，已經從前方騎馬而來，立在停下的馬車旁，雙手隨時可以抽出武器，那幾個隨行護送的官軍也不解地停下來觀望，周遭空氣莫名繃緊。
    齊思賢方才還愣了一下，現在聽到江成皓的話，心裏明白過來，頓時不知道該誇他警醒還是該罵他攪渾水，就聽見林風的聲音：“江侍衛這般為何？是我家公子與齊小姐在一處，怎會有什麼危險。”
    ……完了，林風看來要被開除了，這簡直不能更尷尬了。
    林忌襄臉色已經青了下來，把視線從齊思賢麵孔上收回，不發一語，轉身掀了門簾就下了馬車。
    “江成皓，以後我沒叫你的時候，你就不要亂動，”待他下去走開，齊思賢也上前一步掀了馬車簾，瞪住手還搭著劍柄微愣的江成皓吩咐了一句，憤憤地甩下了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