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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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轉移了重心,我的心開始慢慢放晴,晚上可以睡得很安穩,美夢也開始光臨。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大家都在認真學習,班裏的氣氛顯得特別安靜。突然一雙手拍了拍我,我慢慢抬起頭,看到班主任站在我的麵前。他伸出一根食指,對我勾了勾手,我像一個提線木偶,跟著他手上的線就走了出去。
我們在樓道的拐角處停了下來,沒等他開口,我就先問道“老師,是不是這次我考試成績不理想?”
龔老師沒有著急說話,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才緩緩開口道“沒有,你想多了,平時考試成績不能夠代表高考,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這次你發揮的挺好的”
我呆呆的望著龔老師,一臉的疑惑,如果不是因為考試,還能有什麼理由能夠讓老師找我談話呢?難道。。。。。。我不敢往下想,多怕是因為那件事情,越多的人知道,我就會越快的被曝露在陽光下。想著我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
“我這次找你不是因為學習
“哦?那是?”我顯得有點著急,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我深有體會,不如給我一個痛快。
“剛才接到你家裏的電話,你奶奶病危,正在醫院搶救,你爸爸讓我通知你一聲,讓你過去一趟”這段話被龔老師說的很平靜,我卻聽得焦急起來。
“那老師,我能不能請幾天假回去,奶奶對我很重要,我得馬上回去看她”神情焦急,幾乎是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道。
高三學業很重要,每天都是聽不完的課和做不完的試題,這個時候是很難請假的,因為老師也擔心這樣會對學習造成影響,我多怕龔老師會說一個不字啊,因為他不知道奶奶對於我意味著什麼。
我不僅是被奶奶留下來的,更是被奶奶一手帶大。小的時候因為沒有母乳,奶粉又特別貴,我經常被餓的哇哇直叫,每次都是奶奶一邊用自己那幹癟的乳房緩解我的奶癮,一邊用熬好的白粥喂給我吃。因為營養缺失,我的頭上長出了很多膿包狀的東西,每天晚上都痛得睡不著覺,我不停地吵鬧,哭泣,這個時候也是奶奶抱著我在院子裏踱來踱去,不停地搖晃,抖動,舒服才能讓我片刻安寧。
記得有一次我看著隔壁的小夥伴在吃蘋果,我也想吃,就跑回去跟媽媽要,媽媽說沒有,我撅起小嘴嘟囔,媽媽氣的要拿針紮我的嘴,罵罵咧咧的說“我讓你這麼貪吃,我讓你這麼貪吃”我四處躲藏,眼看媽媽就要追上的時候,奶奶一把把我拉到身後,厲聲說道:“孩子不就是要吃個蘋果嘛,多大點事你竟要拿針去紮她的嘴,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媽媽有些理虧,不在跟我們說話,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看她走遠,奶奶才牽著我的手回到她的房間,偷偷拿出一個蘋果遞到我的手上,“吃吧”說完奶奶溫柔的撫了撫我的頭。我滿心歡喜,立刻破泣為笑。那個時候,奶奶就是我的天。
在奶奶的嗬護下,我一天天的長大,她卻一天天的變老,直到倒下。也許是歲數大了,奶奶摔了一跤就沒能再站起來,直到這一次的病危。
龔老師打斷了我的沉思,說了一個好字。
我立刻飛奔進教室,簡單收拾了一些要用的書本和試題就趕了回去。
距離我上一次回家也才一個月之久,那一次看到奶奶,她的精神還算不錯。初春剛到,天氣還有一絲寒冷,外麵已經有一些花開了,草也開始露出新芽,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我想讓奶奶也看一下這種美好的風景,就把她從床上抱了出來,放在外麵的一個藤椅上,又給她蓋上了一條厚厚的毯子。整理好這些,我拉著她的手跟她講學校裏發生的一些事情,講到搞笑的情節,奶奶也會流出久違的微笑。我教她唱我新學的歌曲,我們聊著笑著,畫麵十分溫馨,整個院子裏都回蕩著我們的聲音。
春光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了。
我著急的趕到了醫院,一進門就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奶奶。她的臉上已經沒有血色,黃色的皮膚裏都是蒼白,她的身體已經瘦的皮包骨,鬆垮的皮膚耷拉在骨頭外麵,她閉著眼睛,仿佛剛剛睡著。我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姑媽和爸爸守在床邊,就連過年都聚不齊的大姐,二姐,哥哥都從外地趕了回來。我們都隻是互相看了看,誰都沒有說話,那一刻房間裏靜的可怕。
奶奶的眼皮緩緩抬了起來了,眼睛囧囧有神,卻也有掩蓋不了疲憊。她看了看我,我會意的走到床邊,我拉起奶奶的手,麵帶微笑的對著她說:“奶奶,我來了”
奶奶眼睛眨了一下,以示知道了,又掃了一眼病房裏站著的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說了句“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楠楠說”雖然有些力不從心,語氣裏還是透著威嚴
大家都很聽話的走了出去,並帶上了門。隻剩下我和奶奶,屋裏顯得格外冷清。我先開口道:“奶奶,你可要趕快好起來,我還要帶你去看萬裏長城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奶奶微笑著,緩緩開口道:"奶奶恐怕是沒有辦法陪你去看長城了,以後也再不能照顧你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我把食指放在奶奶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縱然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我卻還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我多麼希望時間能夠慢一點,再慢一點,讓我可以陪伴奶奶更長久一些啊,可是我不是孫悟空,不會七十二變啊!
“奶奶會長命百歲的,我不許你瞎說”我假裝生氣。
“好好好,奶奶不說了,你再給奶奶唱個歌吧”奶奶柔聲道。
我想了想,就給奶奶唱了一首洪湖水浪打浪,這是她最喜歡聽的歌,奶奶滿意的閉上了眼睛。
最終還是沒能挽留住奶奶,她走的很安詳。大家都撲到奶奶身旁哭了起來,心裏裝著無限悲傷,我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如果眼淚能夠代表悲傷,那我心裏一定是一片汪洋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麵對死亡,我竟然有些害怕,那次想自殺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感覺。我不敢靠近奶奶,不再敢看她。大家都在忙碌著,我跪在奶奶的棺材前麵,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了一句隻有我自己才聽得清楚的話“奶奶,對不起,還有謝謝,我愛您”半晌我才慢慢站了起來,相信奶奶一定也聽到了,正在天上對我揮手,微笑呢!
我簡單跟姐姐們寒暄了幾句,就把自己關進了一個小房間。外麵各種聲音嘈雜不停,我卻什麼也聽不清楚,最重要的人也離我而去了,以後還能有誰來愛護我?我的心裏無數次呼喚著奶奶,可是她卻真的是再也回不來了!
春天本應該是一個多情的季節,而我卻在傷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