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登大寶 番外2、崔蓁蓁——情到深處無怨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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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一直以為,她初次見到歐陽燁是在那一年例行的春日宮宴之上。甫一解了禁足的她撒開了歡,在衣香鬢影當中擠來擠去,直到看見樹蔭下的尊貴少年,一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正灼灼望向身側的端莊女子。
她自然認識長平侯高家的大小姐,卻不知道那個俊逸的陌生少年,就是自己姑母的養子,不知道他曾在崔府的叢叢樹蔭後彎起嘴角,看著自己為了幾塊奶黃紅豆酥,毫無形象地拖在林媽媽身後跪來跪去。
可是這並不妨礙她動了心。韶齡少女的心思,就好像悄然融化的冰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滴下一滴清澈鑒心的清水,打在青青小草之上。而英俊少年不經意間的回眸微笑,就在無聲無息間融化了蓁蓁心房。那一場宴會,出盡風頭的是高雲扶,她素手揮作的三色玉蘭圖,筆法精妙,畫意疏朗,輕而易舉地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蓁蓁看著陽光下那道裝扮精致,白皙脖頸上赤金盤螭瓔珞項圈發出奪目光輝的美麗端莊身影,內心深處第一次滋長出了幾分陌生的嫉妒。
她第一次後悔自己從前荒廢了那樣多的時間,未曾掌握一技之長,不配站在她一見鍾情的少年身旁。
可就算她不會作畫,不懂察言觀色的平衡之道,她還是在雲扶之後順利嫁入了寧王府,成為了她誠摯愛著的少年的第一位側妃。他用了最大的力氣包容她的純真和小性子,讓她恍恍惚惚生出了那樣的錯覺,仿佛那雙桃花眼中所有的情緒,都是為自己而開。這樣的錯誤認知,讓她在麵對後兩位側妃的時候,總是暗自藏著一絲不明顯的驕傲。這樣淡淡的驕傲,讓她認為能夠自比瑜亮,能夠與正妻相爭。
所以後來,她在用臥在病榻之上的漫長時間去悼念自己的年少無知。她不後悔,但卻格外希望時光倒流。若是自己能夠在幼時專心受教,多學一些,多懂一些,是不是就能在雲波詭譎的無極城中,早早幫他解決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困難?
病痛纏身時的昏昏沉沉模糊了她唯一一絲清明,她分不清床榻邊上的是紅了眼睛的悠然,還是麵容沉穩但卻哀傷的縈縈,抑或是那個她深愛著的俊逸身影。她總是想起自己的計謀,得意於自己的小小成功,也悲哀於那位九五至尊的無情無心。然後她就突然笑了出來,都說扮豬吃老虎,豬自己倒是扮得挺像,可惜卻永遠都做不成老虎。
她隻是他與姑母的玩偶,永遠都被玩弄在鼓掌之間。
昔年俊美的少年與眼前的尊貴帝王漸漸重合在一起,她沉靜微笑著,聽著那張薄唇吐出自己最想要的一生莫忘,看著那滴不明顯的水光自那雙桃花眼中緩緩滑落,最後終於釋然地閉上了雙眼。
有的愛是占有,有的愛是成全,有的愛是毀滅,有的愛是犧牲,而我崔蓁蓁的愛,就是默默的陪伴與付出。
永遠不離,永遠不棄,永遠無怨,永遠無悔。
寧初貴妃崔氏,名蓁蓁,清河人,父兵部尚書崔征,母隴西李氏也。天佑二十年八月入寧王府,為側妃。二十二年三月,冊拜太子側妃。元熙元年一月,聖宗即位,冊良妃,賜協理六宮之權。累晉至寧貴妃。二年二月,病逝,年十九,追諡寧初貴妃,入葬坤陵妃園寢。無子。
《夏史•嬪妃列傳•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