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青的聲音淒厲異常，聞之可怖，昭容阮慈不忍，恭謹出言道：“孫官女有錯，皇上怎麼懲戒也不為過。隻是她到底曾經侍奉過皇上，看在歿了的張側妃的份上，皇上便留她一條性命吧。”
    本安靜聽著的襄嬪穆舒窈亦“撲通”一聲跪下，哀求道：“皇上，今日莊貴妃娘娘已然重傷，後宮不宜再見血腥了。念在明姐姐腹中小皇子的份上，求皇上饒過孫官女吧。”
    歐陽燁淡淡一笑，扶起跪著的舒窈，“愛妃才生產不過一年，地上涼，別受了寒。”他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黛青，神情不屑，“既然小慈和舒窈都為你求情，朕便饒了你的性命。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寧初貴妃的地宮正缺個可靠的看守人，朕就派你去吧。
    坤陵可是皇族陵墓！陰森寒冷孤孤零零，哪有把嬪妃送到那裏去的？如此懲罰，生不如死，可比絞了頭發做姑子還要難過啊！連一向看不慣黛青的幼薇都驚住了，遲疑著道：“皇上，這未免也太……”
    歐陽燁笑笑，語氣卻透著不容質疑，“就這樣吧。小順子，這事交給你了。若是出了什麼差錯……”
    郎順生才要答應，本如老僧入定的母後皇太後卻緩緩開口，不疾不徐，道：“皇帝不問前因後果，便急著要處置孫官女，未免有失公正。”
    公正？歐陽燁冷笑，這無極城中還有公正可言？他神色依舊恭敬，言語卻已暗藏鋒利，淡淡道：“兒臣受教。可孫氏之錯，有目共睹，實在是無需再問前因後果。賤人服製僭越，禦前失儀，言語冒犯高位嬪妃也就罷了，偏偏還辱及母後，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況……”他露出一絲謙和孝敬的微笑，仿若依戀母親的幼子一般靠向太後，“自被廢靖西王冒犯，母後您的頭風之症便時有反複。現放著這麼些個協理六宮的妃子在，兒子若是勞動您老人家，行那不孝的行徑，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後宮嬪妃本就應安分守己，這孫氏不僅不體貼您，還企圖陷兒子於不義，離間朕與您的母子之情。這樣的人，便是為了母後的威名，也是萬萬留不得的。”
    母後皇太後不可置否，定定望著歐陽燁，突然展顏一笑，眼邊細小的紋路也跟著舒展些許，“皇帝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倒叫哀家無法反駁。隻是孫官女這梅花步搖，卻是哀家賞賜下的，本是毓妹妹的物品。皇上若是罰她，便不說哀家日後該如何自處，就是你的生母，也會於心不忍吧。”
    歐陽燁不意這步搖竟來曆非凡，一時間措手不及，失聲道，“母後，您說什麼？這步搖是您的賞賜？曾經是母親的發飾？？”
    母後皇太後點點頭，沉靜的麵容也沾上了幾分回憶的色彩，“當年選秀，哀家與毓妹妹曾有月餘同宮而住的緣分，這步搖，便是那個時候，她贈予哀家的。前些日子哀家找了出來，見孫官女侍奉的勤謹，也是個可心的人兒，便賜給了她。沒想到竟觸了皇帝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