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言早已跪下。煢煢麵色蒼白若紙，低低道：“姑母是說，明妃妹妹肚子裏的孩子，並非龍裔？乃是流有突厥血脈的孽障？”
    如嬪鄭佩寧本安靜扶著霍惜，此刻不由變色，“昭媛姐姐這話說得沒有根據，明妃姐姐的胎由皇後娘娘與彤史令親自確認，怎麼就變成三王子的了？”
    聽這話不好，歐陽燁正要說話，卻已被一個身著櫻桃紅繡折枝玉蘭花棉裙的身影打斷。那女子穩穩踏前，玉白脖頸上的赤金盤螭郎順生項圈熠熠生輝，竟是愉嬪崔縈縈。這些個月她長高了許多，眉眼清麗，望著倒是頗為舒服，可自那張檀口中吐出的話語仿佛緊箍咒般一般，歐陽燁哪還有心情研究她的相貌？
    “姑母並未提起過突厥三王子，倒是如嬪姐姐自己對號入座，未免惹人疑惑。”縈縈擦過歐陽燁身邊，在空氣中留下若有若無的沉水檀香的香氣。她輕輕扶起母後皇太後的左手，“當日宮宴，咱們姐妹可都在場，三王子求賜的，並不是張側妃哦。”
    霍惜脊背挺得筆直，絕色的容顏中帶上了幾分寒意，“愉妹妹這話本宮倒是聽明白了，感情妹妹就是以三王子的一句玩笑來揣測本宮腹中的龍胎，未免也太過武斷。”
    和貴嬪源若紫亦柔和道：“但凡嬪妃有孕，都是彤史令呈上彤史，皇後親自查證確認。明妃姐姐這一胎也不例外。愉妹妹緣何斷定明姐姐所懷並非龍裔？事關皇家清譽，沒有確鑿證據，妹妹不宜妄言。”
    見若紫一臉順從之色，縈縈揚起下巴，輕蔑道：“和姐姐不過東瀛貢女，倒和本宮講起了皇家清譽，當真是笑掉大牙。左右這皇家的麵子，還輪不著和姐姐你操心。”她眼風淩厲，一掃趴在春凳上的悠然和跪在地上煢煢與子懋，“現放著協理六宮的三位娘娘呢，你跳出來做什麼？”
    佩寧再聽不下去，插言道：“源姐姐是正四品的和貴嬪，愉妹妹卻隻是正五品的愉嬪，應謹言慎行的當是愉妹妹才是。”她轉頭看向歐陽燁，“皇上，貴妃娘娘與明姐姐是非對錯難辨，嬪妾不敢妄議。但愉嬪妹妹以下犯上卻是有目共睹。不罰她，不免讓人議論起咱們皇家尊卑無度，亂了規矩！”
    佩寧一掃往日的沉靜，侃侃而談，有理有據，說得縈縈紅脹了麵色，卻又偏偏無法反駁，隻好不甘心地杵在那裏。
    歐陽燁遠遠望著奄奄一息的悠然，不免異常著急，再加上……那日宮宴上發生的事情確實是一根刺，他不相信霍惜與阿史那無崖素未相識，這兩人之間必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可霍惜乃霍光釋獨女，是唯一一枚能拉攏霍家的棋子，必須好好地活著。歐陽燁再好奇，也沒有派人徹查霍惜的過去。再者說了，和無崖那樣的人比起來，歐陽燁對自己還是比較信心的。同時他也相信，以霍家的家教，霍惜必不會和阿史那無崖有什麼苟且的行為，這個孩子，一定是自己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