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盛世華章一如往昔，皇圖霸業初展端倪，如玉佳人卻倩影不在芳魂消散，隔著忘川河畔的灼灼曼珠沙華，再不見當日牆頭馬上迷住人心的初時模樣。
    悠然準備得很快。不過一會兒下首便收拾出來一小片空地，身被明光軟甲的男女舞伎肅身排作一行，神情微斂，麵容嚴肅。
    鼓、簫、笛三樣樂器作和弦之音緩緩響起，其中鼓落之聲越來越高亢，終於在到達頂點時驟然停下，然後便響起了細碎的小鼓之聲。
    男女舞伎分散開扮作士兵圍城之狀，激昂的樂聲中隻見一名紅衣銀麵的少年將軍手持雙劍緩緩出現，好似一輪初生圓日，灼灼映在瀚瀚大海之上。她麵上的銀製麵具狀若餓鬼，猙獰無比，隻需望上一眼，肅殺的感覺便油然而生；手中雙劍長若小臂，並無任何劍穗裝飾，鋒利的刀鋒在溫暖的燈光下閃出秋水般瀲灩的寒光，揮舞間帶出令日月黯淡無光的殺氣。少年將軍長舒猿臂，在頭頂重重擊劍，精鐵碰撞的清脆聲和著壯闊的鼓樂聲有一種奇異的和諧。她柳腰輕折，身姿矯如出海遊龍，舞到之處不見佳人芳姿隻留下紅色殘影，疾時若迅猛雷霆，狠狠劈入圍在四周的士兵當中；緩時若落山夕陽，帶著奪目的火紅光輝，精準立在鋒利刀海當中。男女舞伎攻勢愈發激烈迅猛，少年將軍的動作也愈發行雲流水起來。橫劈、上挑、後勾、直刺，寒光凜冽的寶劍上下翻飛，在緊張熱烈的空氣中帶出流星一樣的光芒。隨著最後一聲重鼓聲落下，她向後彎腰並極速旋轉嬌軀，以嫻熟的鐵板橋舞技結束了整個表演。
    率先鼓掌的是昭媛崔煢煢，她精於舞蹈，自然看得出這一套破陣劍舞的精妙之處。她一邊鼓掌，一邊低聲向玉妃周子懋道：“論起動作繁複的舞蹈，莊姐姐確實當屬翹楚。”
    子懋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神情難辨，“莊夫人的確出眾。隻是妹妹未入宮時便聽說過姐姐舞藝精湛，坤陵祭典一舞更盛仙子。什麼時候能有機會親自一睹姐姐的風采，那便更好了。”
    昭容阮慈手裏捏著一塊牡丹花樣的小巧麵果，清澈如山間小溪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盯著悠然，偷偷向婕妤霍惜道：“還是中原的舞蹈好看，南詔皇宮最出眾的舞娘都跳不出這樣美麗的舞蹈。”
    婕妤霍惜笑而不語，和貴嬪源若紫諾諾讚同道：“小慈姐姐說得不錯，嬪妾在東瀛時也未曾見過這樣出色的舞蹈。”
    襄嬪穆舒窈低低一笑，柳葉眉間的金粉珊瑚花鈿折射出嫵媚的光芒，“莊夫人出身突厥，舞藝風情自然和咱們中原女子有所不同。”
    美人崔縈縈略有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到底是外族異女，哪裏見過什麼世麵！連崔煢煢那樣的狐媚子都比不過，也敢自稱舞姿美麗？
    如貴人鄭佩寧自顧自飲著香潤可口的梅花香釀，沉靜的容顏上看不出任何神色，既不參與諸妃的談話，好像也對獨占鼇頭的悠然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