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張日山撕了一塊幹淨的衣料牢牢紮緊了傷口附近的位置，揚了揚手裏小小一瓶止血的藥粉，“你身上有帶多的麼？”
    看著佛爺詫異地一挑眉就知道自己白問了，又氣又心疼，手上細致靈巧地處理著傷口，卻不肯再說話。
    除了掛點彩，這一役可以說是很漂亮了，之前看自家小副官清理傷口時一臉心痛，佛爺這一番滿足得都要溢出來了，輕飄飄的喜悅沒享受兩下，就被手臂上的痛覺神經拉回了地上。換位想一想這一下若傷在他身上，自己心裏……這麼一思索，又恨不得將整條左臂都藏起來。
    想著剛剛那一排從軍火箱子和船艙間猛然爆出的尖銳彎勾和水中四處濺射的流彈，張日山的嘴唇依然輕微顫抖，不算厲害的機關，在水下發揮出生猛犀利的一麵，如果他再慢一點，那凶惡的利器穿過的就是佛爺的肩膀，如果再快一點，佛爺可能就不會受傷。他硬是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難免越想越入了歧途……
    張啟山看他俊俏的臉上此時依舊沒幾分血色，嘴唇緊緊抿著，就知道這一位又在自己為難自己了，也不管旁邊還有人，向前一步靠過去將手搭在他肩上，放軟了聲音說，“先前不想讓你來，是我自大了，剛剛若沒有你在，我怕是掛在那裏做了上鉤的大魚。這樣你還要責怪自己嗎？”
    “別說這些，快些去尋醫生才是正經事。”張副官想到什麼似的，打量了一下周遭，“總不會要從來時的路回去吧。”
    “自然不是，廟裏的機關是隻進不出的，來時最後三個岔路的另一個方向都是出口，隻是出去了暫且還不能回府，假的那個還在路上，做戲做全套，這種時候被抓了把柄，前麵的布置就白費了。”
    “這麼蹊蹺的一樁公案，長沙城裏除了佛爺，誰有本事憑空弄走一座山？”
    “那就讓他們咽下這個啞巴虧。”張啟山聲音低沉，帶著毫不掩飾的痛恨。
    “好在九爺大概已經過去了。”
    “還是你周到。”
    幾人烘幹了衣服，張啟山向著那清點戰利品的兩人揚了揚下巴，“這個你們處理幹淨了，我的四成送到老地方。”
    低聲交談幾句，兩邊分頭撤走，張日山心算著方向，選了與九爺約定碰頭的地方最近一處出口。
    再回到地麵上的時候，兩人暴露在久違的新鮮空氣裏，都深深吸了口氣，頭一件事就放了信號出去。
    這野外方圓幾裏再沒有旁人，總令人不由生發出別樣的情緒，張啟山看著他凝神思考的俊美臉孔，胸膛無聲無息地熱了，暖暖的異常滿足地，情不自禁伸手握了他的手腕向懷裏帶過去，“小花貓，都好好的出來了你該高興一點才對。”
    “這算是好好的？”張日山怕撞到他的傷口，一下也不敢掙紮，乖順地靠過去，他寧願那根鐵鉤子穿在他身上任何地方，區區一個副官受了傷，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將養一陣子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