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張日山想了想，心裏升起幾分不悅，“都是日本人的貨？”
    “他們在打地底下的主意，沒有九門的人合作，日本人這次也是狗急跳牆，秘密運來了這麼多軍火，打算直接爆破。”
    “佛爺，上峰的指令，並不隻有那一份文件吧。”
    “文件確實隻有一份，但你外出的那天，林副官親自來傳了口信。”佛爺已經做好小貓炸毛的準備了，謹慎地看他反應。
    “就是說，從沒有什麼怪力亂神，這一帶的失蹤都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不錯，一開始就是個圈套，上麵利用這個讓我合理消失個三五日，日本人視線裏的張啟山此刻應該在城南山郊被人綁去了上海。”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佛爺伸手仔細揉著他手腕上的蹭出來的紅痕，心無旁騖的樣子。
    “車在路上出了問題的時候？怪我蠢笨，竟然讓你隨便就打發走了。”
    “出發前。”
    “你混蛋！”支開自己，一個人孤身跳進了陷阱裏，這麼冒險的舉動，即使是此刻也讓張副官驚出一身冷汗，對於任何意外都沒有足夠防範措施的佛爺，這種後怕引發了巨大的憤怒，憤怒後就是被欺瞞的失落。
    隻有養在深宅的夫人太太們，慣常不知道丈夫的行蹤，她們甚至沒有機會知道，枕邊人什麼時候在生死關頭。這輩子要跟著這個人，做他的人，可在他心裏，作為一個有能力保護心上人的男人，佛爺也是他的人。
    張啟山也不鬧他了，正襟危坐平心靜氣講道理，“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任務，卷進來的人越少越好。我也知道你一定會來淘氣，需要你服從命令的時候，就沒聽話過。”
    過了半晌才聽見小副官悶悶的聲音，“佛爺心裏，能與你比肩而戰的隻有二爺吧。難道我就一定會拖累你麼？”
    佛爺知道他的副官是決計不接受作為弱者被保護的，自己的決定多多少少是傷了他的自尊，“真傻，我難道就會嫌你拖累了，這次不方便勞駕二爺，還有一個原因，他府上，有我不放心的人。”
    “陳皮？”
    “嗯。”
    張日山的聲音清透幹淨，“陳皮這個人出手狠辣亦正亦邪，但我總不相信，二爺的徒弟會和日本人做交易。”
    張啟山沉默了一會，不再提陳皮，將今晚的計劃一五一十說來。煙土隻要浸水便沒了價值，稍作手腳就能毀去，那一批軍火裏的火藥之類依舊也用水毀掉。但是還有很可觀的一部分是博萊三號的手槍，產自美國的最新左輪，更難得還配套足份足量的子彈。這麼誘人的一塊美味，就算是魚餌也要去咬一口才甘心。
    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妥當，碼頭工人裏有六個自己人，身手不錯槍法更準，從來不曾用過的暗棋，相互掩護會很方便。
    海關的人明早會來查貨，這個驚喜不知道夠不夠大。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隻有角落裏抖抖的小油燈偷聽。
    張日山此時放鬆下來，抵不住一夜困倦，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