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陳皮眼中何時有過倫常，哪怕離經叛道，逆天行事，他也要留在
    他身邊。然而這個他畢生唯一想要留住的人，跟他說：“別讓我再看到你。”
    他不想見你。
    他憎惡你。
    他想再也不用看見你。
    涼薄的聲音在陳皮耳畔響起，無名的怒火燃過四肢百骸，一頭困獸脫籠而出。小心翼翼的這些日子，師父對自己似乎有所不同了，這一刻才知道，讓自己欣喜的那些柔善順從，原來不過是為了別的人，別的男人。
    “我雖受了傷，你也逃不過。”當真動起手來，二月紅怕撞到他的傷處，行動受限，陳皮倒是毫無顧忌地全力壓製，擒了他的手腕，製住了掙紮。
    紅了眼的陳皮身上也是一片血紅，粗重地喘息著，子彈還未取出，隻草草包紮了的手臂此刻一層層滲出血來。
    “你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發了瘋的想要你。”
    “我送你去醫院。”
    “不去。”
    由不得陳皮胡鬧，一個手刀劈暈了他，二月紅顧不得整理被他扯亂的衣衫，拖起血淋淋的陳皮，讓管家備車。
    “快，送醫院。”
    “二爺，還是叫小陳來開車吧。”急急推了推司機小陳，管家攔住了想親自開車的二月紅。此刻心急如焚，二爺也恐怕自己會一路把車開上奈何橋去。
    取了子彈上了藥之後，其他的就是天意了。這個盤尼西林比命貴的時日，整個醫院竟拿不出一支來，若是感染了……
    看了看臉色有點蒼白的陳皮，恨他怨他氣他，卻不能不管他的死活，二爺喃喃著走出了病房，“如今佛爺不在，也隻好我去問問張副官了。”
    他還未到走廊盡頭，陳皮早已揮開手邊的藥劑針筒，執意要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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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府，張日山回來後迅速的處理了堆積起來的文件，從前代佛爺理事，多年培養起的心靈相通，總是下意識知道佛爺會怎麼處置某件事，所以也算不上先斬後奏。
    此刻，倒是有些為難了。
    “二爺受傷了？”聽二月紅為求藥而來，張副官不好貿然查看，既疑惑也擔憂。
    “陳皮挨了一槍。”
    一句活該幾乎脫口而出，張副官遲疑了一下，“二爺的事我不好多問的，隻是如今批一支這個藥下來，實在不易。”
    長沙布妨官的副官，佛爺平日裏給他多大的權利外人管不著，客眼下他的權限去弄一支盤尼西林確實艱難，更何況這傷不在二爺身上。
    “他做過的那些事，挨這一槍並不冤枉。”午後的陽光帶著被雲遮擋的陰翳，落在二月紅身上素白的長衫上，“但畢竟是我帶大的徒弟，他的性命我是一定要救的。”
    “我也隻能盡力而為。”
    “那就多謝了。”
    “二爺不必客氣。”
    張副官此刻不會知曉，他頗費周折弄來的盤尼西林，沒有用在陳皮身上，卻救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