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各自為政  081、晉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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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堂威肅,指尖輕扣案幾,一聲一聲輕響回蕩在空曠又寂靜的大殿中。
    香龕中的熏料剛剛添上,縷縷沉香,悠悠轉轉飄著,飄到座上的人衣襟上。座上那人並非年長,卻十足沉穩,正在看著手裏的卷冊。旁邊還站著大臣,一言不發,恭敬站著等待指示。
    卷冊上記載的是這幾年與晉國相關的戰事情況,晉國自先王逝去與北國戰爭卻是正式告捷,北人退兵;第二年,趙國伐燕,燕向晉、楚求助,楚國出兵相助;三年春,晉國攻擾趙國,意不在趙,直取趙國先前收取的衛國土地;五年春,齊楚交戰,晉國坐收漁翁之禮,再與燕、楚結盟;今年,燕國伐齊,齊國無力再度開戰送城池以修好,原先依附於齊國的薑國被燕所取——天下格局已是大變!
    座上的人正是現在晉王景徹,他長大了,再不是從前那個在楚國為質的孩子,如今大權在握,運籌帷幄,翻手之間就能攪動天下風雲。
    景徹將卷冊放到了一邊,轉頭看向一旁的臣子:“你覺得,晉,下一步將之如何?”
    “全憑大王吩咐。”
    景徹搖頭,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有話直說,寡人不喜歡拐彎抹角。”
    站在他身旁的臣子也是一開始就支持他上位的少卿,姓夏,單名一個‘仲’字。他年歲也不大,是當年新選拔上來的官員,景徹與他也算是相互扶持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自然是信任的。
    夏仲聽他如此說,也就直言不諱:“大王,臣知道您心中是有算計的,但臣還是不明白,您收取衛國就算了,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編製衛國臣民,雖說此舉無錯但眼下這時節••••••”
    “荀螢何時起也這般沉不住氣了?”荀螢是夏仲的小字,景徹私地下與他稱呼自不避嫌,“的確,編製衛國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可若不如此,那寡人收取衛國豈不是更白費?”
    “其實大王不必去爭衛國那幾塊地•••”
    “不,寡人要的不是衛國的地,而是衛國的人心和礦產。你可還記得當年的趙王禦,衛國的土地歸了他實在可惜,且不說衛國人才濟濟,單是尚未開發的礦產和岩洞就是用來練兵鑄劍最好之處;而且衛國盛產珠寶翠石,這裏的價值,就不用寡人多說了吧。”
    “大王遠見,臣自愧不如。既然如此,那待時機成熟,我們和楚、燕的結盟也是時候解開了。”
    景徹再度敲了敲案幾,看著一直擺在上麵的行軍圖,麵色陰沉:“燕國•••”他將手指劃到那裏,停頓來了一下又劃開了,“這個不急,你且說說楚國現下的情況。”
    “楚國與齊國現下不睦,兩方的邊塞也不見得十分太平,齊國隻是礙於以往失敗不敢再度進攻罷了,但看他們這段時間的動作隻怕是野心不死。”夏仲將自己知道的情況盡數稟報景徹。
    景徹嘲諷一笑:“那齊王年紀也大了還有幾年的活頭,當真是野心不死,嗬,可惜他這輩子怕是等不到了。”
    “沒錯。”夏仲附和,“齊王如今身體大不如前,何況齊楚戰力雖然不相上下,但齊國又不必楚國繁華,單是錢糧和武器就消耗不起。隻是那楚王•••臣聽說,他對於這些事都是不上心的,忙著找仙山呢•••”
    “哦?”景徹倒是有了點興趣,“仙山?他難道是想求仙問道?”
    “應該是吧,畢竟這世上誰不希望長生不死呢,可這終究是無稽之談。”
    景徹對夏仲這番話倒是不置可否:“寡人倒覺得這種事既有由來也不見得全是無稽之談,市井都傳蘭陵有仙山和仙人,不知是真是假•••”
    “莫非大王相信長生之道?”
    景徹沒有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楚國那邊你也派人好好盯著吧,適當的時候我們可以在齊楚之間添把火。”
    “臣明白。”
    兩人沉默了一會,夏仲突然想到什麼,“臣聽聞那楚王並無建設,大王怎麼反而比較在意楚國呢,記得大王以前在楚國•••”他講到這,臉色一變,立刻閉上嘴。
    當年景徹不得誌,被送去楚國為質,這是他的屈辱,因此他當王之後是忌諱旁人提及往事的。
    景徹回身看了夏仲一眼,倒是一笑:“荀螢,現在無人,你我之間就不必忌諱這些了。寡人不喜歡旁人提及,隻是因為那些人不懂,可你不一樣,你和寡人是一路走來的,又是和寡人一樣年少不得誌,所以寡人的感覺,你會懂。”
    景徹雖是如此說,夏仲還是不敢輕易提,隻能說:“大王了解楚王嗎?”
    “算不上了解,隻是幼年與他相處倒是不用設防,不過寡人看得出楚承祿這個人從小就天資聰穎,並非是外界傳聞的那般不學無術。隻是如今看來,好像是沒什麼謀算,但願他是真的不在意權位吧,唉•••”景徹突然一歎,“可惜了他那位王兄,若是楚央華還在,那寡人也不能保證現在我們能如此順利。”
    “公子央華,天下無雙,是可惜了•••”夏仲一時情不自禁,有感而發,“他也是死在楚王的謀算下,君王之家,手足之間總難免•••”
    “簇——”行軍圖上被人用力插下一麵旗幟。
    短暫的寂靜後,夏仲跪倒在地:“大王恕罪!臣、臣一時失言•••”
    景徹冷聲:“你的確失言•••你今日這般心不在焉,可是因為昨晚寡人的那位好兄長去你府上做客?”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夏仲嚇出冷汗,他知道景徹疑心重對朝堂大臣府上多設有耳目,卻沒想到自己也是••••••
    “大王,昨晚二公子是來了臣的府上,隻是淺談,他•••”
    “嗬。”景徹不待夏仲把話講完,冷笑道,“與其想著幫別人的忙還是先管好自己吧,他若是真想見景風就來自裁吧,到時候寡人自會送他去地獄相見!”
    “大王•••二公子隻求見他一麵•••”
    “寡人偏不讓他們如意!”
    “大王•••他們都是你的兄長•••”
    景徹俯身掐住夏仲的下顎,四目相對,景徹氣勢強大:“兄長?他們也應該知道自己都是寡人的兄長!多可笑••••••”他說著,也配合著自己的話笑起來,笑得依舊滿是威勢,“荀螢,你到底還是太心軟•••”他的聲音又轉溫柔,也慢慢放下了掐住對方的手。
    夏仲低著頭,暗淡的麵容上倒也並沒有慌亂和害怕的神情。
    景徹又往那張行軍圖上看了看,終是揮袖:“罷了,退下吧。”
    “喏。”夏仲也算是了解景徹的脾性,因此不再多話依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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